副校长刚刚来通知了学园祭的相关事宜,偏偏缇尔塔和法洛儿那时在校园里乱逛……按缇尔塔的话就是:“老古董里宝藏肯定有不少的!”什么都没听到。
该说不说,她对待其他古老城堡的见解和格纳人见到她的瑰红馆一个样。
这下好啦,法洛儿被她拖到一半就让安捷莉卡劫走了,可恶。
缇尔塔只能悻悻的回到教室,和周围人打听学园祭的事情解闷。
“副校长?终于现身了吗?”缇尔塔好奇地双手撑桌,俯身向塞纳斯询问。
这个不幸成为缇尔塔前桌的男生只想躲着缇尔塔,以免又一次成为莎里公主的怒气牺牲品。
他谨慎地把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小金怀表塞回衬衣侧口袋,狐疑地打量缇尔塔:“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
“哪有,我只见过校长先生。”
“黑猫女士没有告诉过你?她就是副校长啊。”
“……?”
缇尔塔当场呆住的样子还蛮有趣的……至少法洛儿每次看见都会笑出来。
她扑通一下坐回椅子,又啪一声倒在桌上,活像被捞出水的红色大鲤鱼。
“我还以为她是校长的宠物猫呢!”
塞纳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似乎也没错?黑猫女士基本不干活的,好像校长先生就是把她当宠物猫养的。”
“那她还是副校长?”
这下轮到塞纳斯惊诧了:“你不知道?他们俩在夺得校园统领人的职权前就在纳克雷斯共事了,粗糙点说还算你的家人呢,熟人总得有点特权吧。”
“啊……啊?”缇尔塔在脑中快速检索名单,确认了自己没在密林聚居地里见到过他们。
“不认识,不记得,不过也不必须。”她摊手道,“族里好多人都互不认识的,对我们来说很正常。”
塞纳斯挑着眉,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向她转过身来。
“再多说点?”
“明明刚刚还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缇尔塔知道他是想借机打探自己的背景,傲慢地把脸埋进胳膊里,拒绝交流。
“切。”
没过多久缇尔塔的耳朵尖就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幸好塞纳斯已经把注意力转回擦拭他的怀表上了。
缇尔塔的内心在震颤。
那我昨天晚上都对副校长干了什么啊,小黑……副校长不会找莫尔报复我吧?啊啊啊谁会猜到猫是副校长啊!
副校长昨天晚上丢下她跑走明显就是介意了吧!不对,这换谁不介意?
……
“你也知道啊,所以就找我?”
安捷莉卡明明比法洛儿高出一个头,可是还得打着哈哈和法洛儿说话。
说到底都赖法洛儿和莎里太熟。
“如果你们都乐意放下陈见,合作起来会很完美的。”
法洛儿摇摇头:“不行,我不会去演出的。你不要劝了,我只是单纯不想去,和私人矛盾没关系。”
白发吸血鬼无奈到一向伶俐的嘴巴都说不出话了,只能轻叹。
“但是我可以在另一方面给予协助。”
“另一方面?”问题刚说出口安捷莉卡就预料到了答案,“会不会太难?我知道你有经验,但是要接触那么多人……”
“安……老师,我只有一个请求。”
“亲爱的,不用拘束,大方地说吧。”
法洛儿深吸一口气:“请务必安排缇尔塔和我一起。”
“欸~”安捷莉卡的手杖轻点地面,“关系已经好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了吗?”
“就当是这样吧。”法洛儿说道。
“……”
安捷莉卡指尖轻轻一捏,手杖被揉碎在空气中,手指缝里飘出的灰色光点消散在她的盈盈笑意里。
“那记住我的请求哦?”
……
“物相占卜和天相占卜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这也要拆开学啊?”
缇尔塔捂着脑袋哀嚎的样子很好笑,法洛儿没忍住。
“挺上进的嘛,但是占卜是分科后的科目,你还不能学呢。”
“那你准备这个干嘛?”
法洛儿把一摞资料正了正,一页一页打理:“我分过科了啊。”
缇尔塔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是插班生还得补考对吧?”
对方用手势给她点赞。
“补考难吗?”
“你猜?”
“我猜难。”
“嗯,不错,还没忘记开学典礼上的话。”
“考什么呀!”
“嗯……”法洛儿停下动作思考,突然从一沓纸里抽出一张空白在桌上铺平,缇尔塔趴在她肩膀上看她写写画画。
法洛儿列下所有课程,算上分科和进阶的零零碎碎有十几种,看得缇尔塔头大。
“剑术居然不算在仪导课里吗……”
“你参加哪家舞会要舞剑的?这个课程是考虑剑术快失传了才开设的,而且也不考核,不然就该计较为什么让吸血鬼来教学了。”
“失传?不怕不怕,剑术的天塌下来有公主殿下顶着呢。”
法洛儿失笑道:“莎里吗……居然真的有人信她的剑术很好啊?”
缇尔塔笃定地说道:“可是我小时候去皇家舞会,她还拉着我非要舞给我看呢,舞得可好了!”
“你小时候?嗯……”法洛儿搁下羽毛笔。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小时候莎里和现在差不多大吧?”
缇尔塔点头。
“那你应该也疑惑过她为什么这十年看起来没有变化吧?”
“是疑惑过,不过我后来就想着公主大概是有不同的长生之道了,我妈妈就是个例子——她是纳克雷斯唯一的千岁魔女呢。”
“你见过长生把以前的记忆都消除了的吗?”
“没有。我给她选魔杖的时候也在想这回事呢——'她怎么不记得我了?她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还在学生名册上登记预约号?'”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呃……”缇尔塔从法洛儿肩膀上滑下来,挠了挠头,“我以为公主殿下贵人多忘事很正常呢。”
“好敷衍的猜想。”
缇尔塔真的很神经大条。
法洛儿蘸了蘸红墨水,在魔法史上标记了一个重点符号。
缇尔塔胆战心惊地问:“魔法史很难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好好了解一下。”
“嗯?”缇尔塔挨在她耳边,“不要卖关子,快解释。”
“十年前的红月之征还记得吧?我们精英部队赤鸠军与吸血鬼在血海一战也记得吧?莎里是当年赤鸠军的领队。”
“……等,等下,你刚刚说莎里是什么?”
缇尔塔大脑信息过载,脑子还在转圈,完全没注意到前排的塞纳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
“领队。”一缕金色镶边的绸缎落在缇尔塔桌前,缇尔塔顺着绸缎抬头,莎里就站在她面前,正把过度蓬松的卷发向后拢。
莎里面带讥讽地俯视缇尔塔:“怎么,羡慕?嫉妒了?”
缇尔塔觉得她好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羡慕一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人?”
“……你!”
莎里闭着眼睛平复起伏的心情,眉角还是很明显地抽了抽。她很快把攻击对象转移到法洛儿:“法洛儿,我如果听见你和她造我的谣……”
法洛儿头也不抬,几下划掉了占卜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攻击别人而活,莎里。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自己介绍?”
莎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让我亲口再说一遍?你真是比传言里描述的还要残忍啊。
“也罢,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的。”莎里轻蔑地看向缇尔塔。
缇尔塔不禁把面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公主对比了一下,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活泼俏皮、仗义执言的莎里公主,而现在的公主似乎只保留了以前的桀骜不驯。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们十年前那一仗打得很惨,至少赤鸠军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除了我。我在一段时间内是俘虏,但两年后他还是接我回来了!他没有放弃我,我知道他不可能向恶人屈服!”
莎里接着说,借自己的陈述助长威风,越来越得意。
“看到了吧!我在陛……父王眼里这么重要!你们谁以后再不肯对我言听计从……法洛儿,尤其是你!——休想好过!”
她哐哐地拍桌子,狂热的眼神紧盯缇尔塔,法洛儿忍不住停下动作说:“不要捶了,用了几百年的桌子质量没那么好。”
莎里瞪了她一眼。
缇尔塔被盯得心里发毛,手心出汗,因为莎里刚刚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她看着莎里,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满心的疑虑,警惕。
……
莎里回答的是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因为缇尔塔在图书馆找到了这些历史记载。
“《傲慢的门徒》里写了,吸血鬼起初留下莎里是为了用她的性命威胁国王陛下解除'天幕'。话说原来'天幕'是在赤鸠军出击前设立的嘛,我总是记不清这些小细节……”
“从现在开始也不晚,考试拖延到学园祭之后,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
魔咒课老师罗德尔今天因为自家夫人要生了,欢欢喜喜地请假回家去了,留下飞行课的弗雷老师应付这班趾高气昂的学生。弗雷来自火山之国炽陶,火山之国的子民都有暴脾气,但是科伦比亚讲究优雅,所以他很被科伦比亚的学生们瞧不起。
弗雷压着脾气试图和和气气地帮罗德尔代上两节课,结果那个六年级的莱昂在空中大撒喜糖,把他气炸了。弗雷坚持说那家伙“要为此付出代价”于是让他包了缇尔塔他们班的训练次数,老师还要亲自监督。
一个班二十多人,也就是说莱昂那个倒霉蛋一个人练习了二十多次空中脱离、二十多次螺旋升降……他们班一致赞美莱昂学长的伟大牺牲帮他们换来了自习课。
而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缇尔塔吃饭狼吞虎咽,法洛儿本来吃得就少,她们趁着余下的午餐时间绕开人群偷偷溜进了图书馆,所以这里格外安宁……至少在图书管理员蒂法拉达女士回来前是安宁的。
法洛儿认真地补充道:“莎里没有告诉你的是她的精神因为在哈葛瑞(吸血鬼国度)受到巨大打击丧失了部分记忆,面容不变是因为被吸血鬼进行过改造,这部分也被着重标注在书页下方了。”
缇尔塔注意到了那一小行字:“可是这些事莎里自己都没提,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吧,为什么史书里要记载这个啊?”
法洛儿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旁敲侧击:“不仅是这一本,图书馆里新编撰的历史类书籍几乎都强调过这两点。”
“是有人故意引导的,想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放在'失忆、被改造'这件事上?”缇尔塔的手指搅起自己的发丝,不理解地摇头,“谁有这么大的权利能规划作者的思想?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让人们牢记莎里是这样的人'这件事对对方来说一定很重要,不然他/她没有必要操控大批作家特地标注这涉及公主隐私的一点。”
缇尔塔似懂非懂地说:“这个人的权利一定比公主大,比她权利大的只有国王陛下了,但是陛下那么爱他的女儿,肯定不想让大家记住这段黑暗时光。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法洛儿看缇尔塔绞尽脑汁都没想出答案,就揭示道:“做这件事还有可能是一个悬于王室规则之上的人。”
“……这么玄乎?”
“那你还能想到别的解释吗?”
缇尔塔很疑惑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认真:“可是法洛儿,我们了解这些做什么呢?”
“找到幕后的人啊,你不想知道吗?我曾经就见过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对这种事格外感兴趣。”
但缇尔塔看上去好像对此没什么兴趣。
“你帮我找这个幕后黑手,我帮你找你的朋友,怎么样?”
缇尔塔突然又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