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天亮了些许,却不是人间白昼时的明,只像沉夜中点起的一只昏黄烛火,有片刻清明,泼墨山水中一点计白,不沉得压抑窒息,天边星更亮。
因困倦而阖上陷入沉睡中的眼缓缓张开稍许,溢进一点微弱的光,门笛将脑袋埋得更深,苍雪无垢的睫羽颤了颤,又将闭上,却在下一刻立时睁开。
入眼是阿宝穿着黑色单薄寝衣的胸膛,因为自己方才无意识的轻蹭,领口张开了一点,露出一小片肌肤,白皙胸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紧致有力,门笛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却在下一刻就收回手,玉白的耳尖红得鲜艳欲滴,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腰上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力道逼停了动作,温热的触感不容忽视,他只得推了推身前还在沉睡的魔。
他推的力道轻,魔却一下醒来,钴蓝的眸睁开时带着些茫然,阿宝又眨了眨眼,低头看向怀里的魔,睡意已荡然无存,却下意识地将手收得更紧。
门笛没料到他的动作,被勒得有些难受了,他拍了拍腰间的手,示意魔松手。
阿宝明白他的意思听话的松了。
【完了,昨夜忘记等爹爹了。】
门笛坐起身却想起,昨夜他实在困倦一不小心睡着了,有些自责地扶额叹息。
【三叔常说让你早点休息,说不定会开心一些】
阿宝跟着起身,却走到一旁的木架上自然地取下一件外袍披在了门笛身上,又细心地系上脖颈处的绸线,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
一会儿他又叫了水,一个水盆一条毛巾,他将毛巾浸在水里润湿后拧干,帮门笛细细地擦了擦脸和手,直到对方睫毛也沾上水珠,颤着滴落,他才收手给自己洗了下脸。
只是对自己却不太尽心,他没用那毛巾,单用水冲刷一下便抹去水渍洗好了。
门笛没有反驳,安静地坐着任他折腾,不是没想过拒绝,只是对方太固执,每日晨起都非要亲力亲为,他制止无法,只能由着他了。
阿宝抽条得快,初见时相当的身量如今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半个头了,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因为勤于修炼而练出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再那般瘦弱,门笛说不羡慕是假的。
怎么自己就练不出呢,门笛难得郁闷了。
虽然自己是主修预言,却也跟着阿宝练习了一些简单的锻体术,按理说不该的,自己不是肚子有点肉软软就是太瘦弱摸着硌手。
实不该的。
门笛纳闷了。
…………
魔神皇寝殿
【要走了么?】
这声音说不清含着什么,瓦沙克整理衣物的手一顿,苍白瘦削的指节红梅点点,一路蜿蜒向上藏进宽大的袖袍里,指尖颤却又稳地攥着衣袖布料边。
背对着那魔,一时沉默,半晌才“嗯”了一声。
【族内的事务还未处理。】
唇角破了个口子,他说着公话,眸却半敛着,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
【……】
空气中凝滞的气息异样静,两人俱未再言半句。
又是这样。
枫秀久久凝视那魔清瘦的肩背,向来威严沉静的帝王竟难能有几分无措仓惶。
倏然一道恭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陛下,月魔神阿加雷斯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