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骨节分明勃发有力的手轻轻搭在用初代魔神皇的龙骨制成的王座扶手上,指尖微抬,敲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是不耐,它的主人正半侧着身子倚在王座上,兴致缺缺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下方的汇报。
【陛下…】
属于魔神皇霸道低沉的威压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仿佛随时都会刺下,将魔碾成肉泥,魔卫胆战心惊,两股战战。
陛下一直未发一言,魔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把头低了又低,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陛下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魔卫心里叫苦不迭。
有节奏的敲击声蓦然停下,随即便是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退下吧。】
这道命令就好像一根救命稻草,魔卫如释重负地小心翼翼接过,退了出去。
末了才长舒一口气,总算又多活了一天。
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衣襟湿漉漉地粘在身后,魔卫伸手摸了摸,总觉得今日的陛下过分吓人……
那低气压压得魔喘不过气,如坠冰窟般,嘴唇都打哆嗦,动都不敢动一下。
若是换了常魔,怕是吓都要吓死了,还谈何汇报些什么话。
魔卫拍了拍胸脯,心里只觉庆幸。
犹坐在王座上的枫秀眉目间有戾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掌捏着骨头制成的扶手,但见手背青筋暴起,力气大的好似要捏碎什么。
倏然间又卸了力气,他站起身,宽大的黑色衣袍被掀起,拂过带起一阵凛冽的风,枫秀启步去了偏殿。
…………
层层叠叠的帷慢床帘坠着颗颗晶石,垂下优雅的弧度,虚虚掩着宽大柔软床上的一道清瘦身影,迷蒙模糊,不大的内室里点着凝神静心的熏香,盖住了浓郁的异样的气息,别样的沉寂。
推门而入的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张大床前,手指掀开了交叠的帷慢,露出了里面的人儿来。
薄薄的一层被子盖住了人的腹部和腰部,只露出一颗背对着的小小的脑袋和一双纤弱白皙的腿,枫秀见到了人,方才暴戾的怒气却顷刻散了。
他果然,还是无法做到对这只魔再过多苛责吧……
枫秀在床边坐下,伸手连人带被子就捞进了怀里,高大宽厚的身躯一下显得怀里的魔愈发娇小瘦弱起来。
他将魔抱着搁在腿上,看着露出的那张苍白清癯的犹带泪痕的脸,附身低头吻了吻额间的闪着光的星星,又吻了吻微湿红艳的眼尾,用宽大的衣袍拢了拢怀里的人。
无力垂下的那双腿上遍布嫣红绯色朵朵,如寒梅怒放,绽出点暧昧艷色。
枫秀用衣袍盖住了人,遮住了所有春光。
当年的事,你究竟是为何……
枫秀眼里渐漫上了浓郁的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