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山枯坐听潮亭二十年,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人未穷途,发已灰白。
本以为会这样一生老死听潮亭,看不到新凉换旧凉。但在叶小舟执意换吴素那天,他推翻棋盘,直对徐骁言:“棋差纳兰一子。”
徐骁急了,又听见他说。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世子及冠礼,两个姐姐都没有回来。只因风雨欲来。
离阳王朝乾元七年正月,大红灯笼高高挂,来拜访大柱国的宾客络绎不绝。往年其中大半都被管家沈纯拦下,今年不同以往,换了一个面生的缺门牙的憨货,放谁进去纯看他的心情,以至于去了的许多人都进去瞧见了大柱国的宝贝亲儿子和新收的义子之间的不虞。
宝贝亲儿子徐凤年是个人尽皆知的纨绔世子,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天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徐骁老了,很多人已经开始相看这北凉王府的下一任主人了。
有人希望它就此覆灭,也有人希望它还能苟延残喘,给自己开一些方便之门。
徐龙象、陈芝豹都是北凉王府的潜在竞争者。
这不,许多人看见了今天徐凤年和江余生之间的嫌隙,回去就让人打听江余生到底什么心思。
虽然江余生做的很隐秘,但还是叫他们查到他和陈芝豹之间的联系。废了很大功夫才查到的东西让他们深信不疑——江余生乃是陈芝豹一派。
离阳皇室早有扶持陈芝豹的心思,希望能让他与北凉互相牵制。
眼下,陈芝豹有多了个帮手,这个帮手和正统继承人不睦,离阳皇室觉得这样更能让陈芝豹与北凉产生嫌隙。因此,江余生,就是叶小舟在整个西蜀、离阳甚至原先的西楚境内都开设临江楼的事情也算是被离阳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了。
“大哥,你跟离阳皇室那边有联系了吗?”
“已经安排了,世子妃,你放心吧。”一身白衣的陈芝豹坐在军帐正中,对站在他左手旁的叶小舟道。
叶小舟披着徐凤年从王府中找出来的唯一一件白狐大裘,清咳了两声:”大哥,不在王府中,你唤我余生就行。免得隔墙有耳。“
”好”,陈芝豹严肃地点了点头,“只是…余生,你这咳疾……”
“大哥放心,都是假的,我身体无碍。“叶小舟拿着一块白帕子,上面已经染上了她自己的血,陈芝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很像是咯出来的血。
“离阳怎么会放心一个健康的在北凉军中任职的人呢?尤其是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天下大半经济命脉。”
叶小舟的眼神从帕子上移开:”大哥放心吗?“
陈芝豹对上叶小舟黑沉沉的眼睛,心中一凛,道:”余生放心,你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就是我陈芝豹的救命恩人。”
”我陈芝豹佩服有能力之人,我不服徐凤年,却相信你。”
万物苏醒,春暖花开的王府景色旖旎。正午时分,徐凤年独自来到湖畔,划船来到湖心,脱去外衫,深吸一口气,跃入幽绿的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