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意的,天也不遂人愿,不遂玄凌的心。
哪怕他盯得再紧还是有些缝隙让他人钻空。
人人皆知扶光殿的贵妃娘娘“好命”生了个皇子,但是又殒命于火海里。
火起扶光殿,红光冲天,黑烟袅袅起。刚兵慌马乱的守着贵妃安全生产完没有多久,谁知这火就从内殿开始着起来了。
深夜正是歇息安睡的时候,火势越发的大起来,扶光殿里的支撑主梁的几根横梁也塌得快。
雁归抱着小皇子被救了出来,可是安陵容却没有出来。
李长只顾着指挥着救火,魏行还要拦着横冲直撞非要闯进去的玄凌,都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高矮小的太监救着火,前前后后的身影交错的时候,趁乱溜出了扶光殿。
火光凌天烧了整夜,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将火灭了。
……
李长从烧黑的废墟里找到一具女尸,手里还紧握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是安陵容的,无疑。
自此,一代宠妃落幕比上任舒贵妃还要惨,烧得尸骨难辩,一身漆黑。
哪怕玄凌不信,亲自来认尸,也无法判断她是否是“容容”。可是玉佩,身形,是骗不了人的。
玄凌 原以为等他废了朱宜修后,容容和孩子就能安全了。谁知宜修直接在容容刚生产这天这会儿动手,最好的结果是一尸两命,最不济能烧死一个是一个。反正宜修不吃亏。
用点火的引子都是最好的火油——猛火油,在战场对战时用的武器燃料。
起火迅速,且不易灭。加上风势只会愈演愈烈。
目空一切,麻木的视线呆呆地看着扶光殿废墟之地。
玄凌看向雁归怀里的一团,那是容容和他的孩子。
他还没没有抱过他,伸手颤颤巍巍地去抱着,豆大的泪珠掉落在襁褓锦衣上。
哽咽的哭声夹杂着急切慢慢道着。
雁归:“皇上,娘娘让奴婢抱着小皇子逃出来,定要奴婢照顾好小皇子。可是小皇子整日整夜的哭闹……您抱抱他罢……”
只口不提安陵容不右的“事实”,谁也不提 ,不再捅破这个窟窿。
父子俩,一个丧“妻”,一个丧“母”
——
乾元十五年,温裕皇后废,贬为庶人,谋害当今乾仪皇后和太子,处于极刑。
同年,乾仪皇后“薨逝”。帝不入后宫 ,空置后宫于无物。一心抚养太子。
两耳不闻后宫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雁归来了仪元殿照顾小太子。
每每当予湘问起雁归时,总是止不住泪往下落。
“姑姑,母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湘儿,湘儿会三字经了,湘儿会写母后的名讳了,是父皇教湘儿的……”疑惑不解稚幼的小脸带着渴望的神情。
他想见见母后。
执拗地认为 为什么,三哥,四哥都有母妃。他的母后呢?他有母后的。
他偷偷看过父皇藏着母后的画像,母后是一个温柔漂亮的母亲。她会待自己很好,很好的,会哄自己睡觉讲故事,会陪自己读书识字,还会陪着他玩。
可是这些都只有梦里才会有。
雁归不知道要如何答他的话,只是轻轻掩着哽咽的声音。笑中带着泪花。
“殿下,娘娘只是迷路了,还找不到回来的路,皇上已经派人去接娘娘回来了,殿下很快就能见着娘娘了……”瞎编的谎话终要圆回来。
而且小太子越来越不好哄骗了。
予湘瘪嘴就要快哭出来,包着泪珠又不落的样子,雁归姑姑又骗他。
说好母后要回来陪他的呢。
“姑姑,骗人……母后一定会来看湘儿的……”倔强不听信雁归的话。作势就要从雁归的怀里下来。
雁归哄不住,连忙拦着他好动的小身板,以防摔着了。
“殿下,姑姑没有骗您,您不信就去问问皇上,皇上也是知道的,娘娘迷路不识路是……不是不回来看殿下的……”是娘娘根本回不来了。
雁归想着自己都要落泪,快控制不住了。
予湘蹬着小腿,就撒腿往回跑,回仪元殿。
仪元殿殿内。
玄凌正和安陵川正说着话,与其说是商议北狄战乱之事,其实是玄凌单方面挨骂。
“皇上,您这副颓丧的样子是摆脸色给臣看吗?予湘自小没了母亲是他的错吗?容容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这般被您对待,自是死了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你。有你这般对孩子的吗?”气不打一处来。
怒色上脸三分恨意,予湘才多大,三岁都未到,该死的周玄凌就让予湘读书识字了。
安陵川:“皇家也不缺皇子做太子 ,皇上若不想养臣的予湘,臣可以自己养。安家养得起安家自己的香火。”冷冷道着狠话。
他妹妹唯一的孩子都养不好,有什么资格让容容回来。
他都快气死了,容容被他弄得“葬身火海”。就连孩子也要被“毒害”?
玄凌听不见他的话,听到安陵川要把予湘抱到安家,才有反应。
抬头望向安陵川,目光冷滞。
玄凌:“湘儿是朕和容容的孩子,还轮不到安家代为抚养,湘儿是太子迟早要学的,早些学和晚些学也是一样的,安将军车请你做好自己臣子的本分。”冷淡的声音带着警告。
怎么养孩子都是他的事,轮不到他来管。
这会儿予湘哒哒哒的跑进来,抱着玄凌的大腿哭喊着问他。
予湘: “父皇,母后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路回家,所以才没有来看湘儿的 对不对?湘儿有母后对不对?湘儿不是没有母亲的孩子。湘儿有母后。”哭哭唧唧的,思维逻辑甚是清楚。
神情一脸都是:“父皇,你说句话啊!”想要玄凌肯定他的答案。
玄凌抱起他搁置在腿边,随身带着帕子给他擦了起来,沉声回道。
“湘儿,你母后……只是迷路了,暂时找不到父皇和湘儿……我们再等等你母后可好?”
说罢,气氛沉静下去。
予湘乖巧地抬头看看他,又瞅瞅旁边高大威武的男人。有些陌生有很莫名的熟悉。
安陵川对予湘眨眨眼,长臂对他伸出手,诱哄他。
“殿下,可还记得臣?臣是舅舅啊!”
一副我是“好人”,“舅舅”的模样,让予湘“害怕”。
连连摇头,钻入玄凌的怀里,捂着脸,让安陵川吃了个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