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晴空。
一个很自卑的女孩子。
而我们家倒也不是原生家庭,还算富饶吧,父亲是开酒店的,母亲是国际学校的校董,我通常不用顾虑钱的问题,父母也很年轻,思想开放,他们会支持我干的所有事。
他们对我很好很好,我所以不敢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失望,让他们担心我。性格使然,我完美地遗传了父亲的少言寡语,我努力做好一切,受到欺负也是一个人忍受。
反之,浓厚的罪恶感会侵袭我整个胸膛,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几近痛苦的窒息。
可能你会问,我家境优越,怎么会有如此感受。
我只能这么回答你,我的父母不是生下来就是贵人。
他们也经受了那个年代该有的痛楚。
父亲年少家境贫寒,十八岁那年,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奶奶,远嫁台湾的富商,彻底将那个脆弱的家庭一榔头砸得支离破碎。
爷爷是一个穷书生,无法独自支撑经济来源,无奈,父亲只得辍学远出北京打工。
可是,在那之前,十八岁的他本该是人人艳羡,天之骄子,得过省级的数学奥赛奖杯,长年垄断年纪第一,临近高考的他,却不再读书了。
无人不唏嘘,遗憾,他孤身一人,毅然决然地前往北京打工。
北京打工期间,他跟着一个老师傅学炒菜,每月学徒的工资少得可怜,他却能抽出一大半来给自己家的养女,他的妹妹,供她上学。
父亲总是轻叹摇头,笑着。
那一刻,他是个盖世大英雄。
等到25岁那年与我的妈妈结婚,事业才有了转机。
当时的钱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钱,要多少有多少,父亲经营的小旅馆,逐渐扩大成大酒店,他哭了,哭他这颠沛流离的一生。
本该是国家科技人才,在数学上施展出他傲人的天赋,到了最后,竟只能数钱,埋葬曾经辉煌的过往。
我很心疼他。
母亲也是如此,原生家庭,外公出轨,外婆重男轻女。24岁的那一年,她挣脱了冠以爱的家庭囚笼。
在不幸运的时光里,幸运地遇见了此生挚爱。
我岂能令他们一次次对我失望。
多年如此,我不爱说话,每年的小学活动手册的评语总会是“你是一个文静的女孩”。
其实,我一二年级是非常讨厌当时的班主任的,叫李瑛,她总是偏心对待人,喜欢开朗外向的学生,每当我们这种内向的人找她,她从来都是不理睬,然后让我尴尬地像一根柱子一样站着。
我愤怒又羞赧,日复一日下去,成绩很差,当然是老师眼中的差,数学语文都是80多分,不甚出彩。
令我无比欣慰的是,三年级,班主任以及所以任课老师都大变样。
我的文采在小学还算出色,班主任杨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命我当语文课代表,使我的自尊心被极大的满足。我兴奋地告诉爸妈,爸妈笑着鼓励我继续加油。
我开始喜欢学习,喜欢与同学交流,数学天赋也用得淋漓尽致,次次满分。在那时,我俨然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大学霸。
人际关系火箭般升空,我也一跃成为了年级段的大红人。
路过的人,碰上我都能聊两句。
我变得爱笑,变得开朗,但事情好像在六年级那一会儿变得又不一样了。因为小时候得的慢性疾病,吃药已是家常便饭,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我的病治好了,可断药之后出现了不适应的反应,加上生长激素,我的体重噌噌上涨,160cm的身高,60千克的脂肪。
我所认为的好朋友会阴阳怪气讽刺我的身材,四处传播体检时我的数据,我的话显得无力而脆弱。
自尊心驱使着我,我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草草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一个人抱着腿缩在墙角像个疯子一样的哭。
那些“好朋友”永远也不会在意我的想法,在我生长痛的年纪故作友好地重重往我腿上踢,随即一脸惊讶地捂唇,说“瞧瞧你,怎么大个身体,我都看不见路了!”
“哈哈哈!”男生随意起哄着。
我紧紧咬住唇,血丝味在嘴中蔓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无力反驳,我真懦弱啊……
那个女生仍在喋喋不休:”你爸妈也和你一样胖的像一头猪吧……
我死死握住拳头,下一秒重重砸在了她的脸上。
是我第一次不再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