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门外听着他们夫妇二人刁滑奸诈的商量着如何把我送走。
“扔山里可不行,她找回来了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不想送走她!”那女人脾气又开始发作起来。
“要不这样,我明天带她去城里,找个地方给扔了怎么样?”
”可是,一个七岁的孩子都记事了,万一要找回来了咋办?”
“我带她去临县,离这好几百公里了。怎么样?”
王大强思捋良久后答“行吧,那你记着找个好点的地方。”
这明明是夏天,夜里也有些热。可我此刻却觉得冷,比那天握住妈妈的手时还要冷。心上的口子越裂越开,像是要把它撕碎般扯着疼。我很想哭,可是没有眼泪掉下来。
我好想进去抱着爸爸的腿告诉他“我会很乖的,我吃的也不多,我也可以努力干活,你能不能不要送我走?”可是我又怕他拒绝我。
他都想过将我扔在山里,他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怕,他也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死,只因他不是我的爸爸。所以,就是因为这个,这些年才这样对我和妈妈吗?
七年啊!我呆在他身边整整七年,哪怕是猫儿狗儿也该有点感情吧?看看我这想法多可笑啊,我妈在他身边呆了十来年,他还不是一样弃如敝履!
如今,我失去了妈妈,连爸爸也没有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房梁太高,白绫我扔不上去。后院的井也封了,石头太重我搬不动。我记着山后有条河,是不是跳下去就可以死了?左右我也是个多余的,就是不知道死了能不能见到妈妈。
我顺着路摸索着去了那条河,月光照着河面,微风拂过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就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了吧!“扑通一声”我跳了进去,河底的石头硌得我脚疼,水也就没过我大腿。我顺势躺了下去,额头磕在一块大石头上,流了好多血,很疼很疼。
只是磕破了皮就这么疼,如果死的话肯定会更疼吧!我突然有点害怕死了,我爬起来往家走去,刚进门就见奶奶拿着电筒准备出门去。
看着我满脸是血,她又开骂:“臭丫头,大晚上你死哪儿去了?”
我不想回答她,便绕过她进屋。
“看你这一身都湿透了,大晚上不睡觉跑去玩水,你是又欠打了?”
我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便开口朝她吼道“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
奶奶被我这话吓了一跳,而后她又缓和下语气说:“走吧,进去换衣服。”
脱去上衣,漏出瘦骨嶙峋的身子,她自叹气:“哎,你这丫头太瘦了,七岁还跟四五岁孩子差不多,以后得多吃点,长壮实点才背得动弟弟。”
我很想问奶奶,我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孩子,如果不是,那我又是谁的孩子?可是我不敢问。
那一夜我没有睡,额角的伤口疼,却也比不上心上的疼。天才刚刚亮,我就被那个女人叫了起来。
她亲切的唤了我一声“丫丫,起床了!”
我心里知道她要干什么,可还是假装问道:“要干什么去?”
“今天带你去城里逛逛好不好?”
“我可以不去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
“当然要去了,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城里吧!可热闹了,有游乐场和动物园,你想不想看看?”
“不想!”
听到我的回答,女人脸上的笑僵住了一会儿。
我知道,她要把我送走,就算我不愿意去,她也会找各种理由带我去。既然这样,又何必叫人失望。
“要不,去看看也行。”我回答道。
听到这她的笑容又如花儿一般灿烂,我却看着格外刺眼。
她真的带我去了另一个县城,坐了好久的车,我一路都在看,实在太远了,路途中转了好几次车,我已经忘了回来的路该怎么走,我身上带着妈妈留下来的五色彩石,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她带我去买了小裙子,那裙子是城里小孩才穿的料子,给我扎了小辫子,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真的好漂亮,那就是我的样子。
纯白色的樱花连衣裙,粉色的公主靴。扎着两条麻花辫,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是我梦中的公主一样美丽。
我的旧衣服不能丢,那个卖衣服的阿姨给了我一个袋子,我装在里面,我穿的衣服是妈妈亲手缝的,我舍不得丢。
那个女人真的带我去了游乐场。她大概就是要将我扔在游乐场里吧!
“丫丫,你在这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她走了几步又回来,塞了些钱给我。
“你渴了就去买水喝啊!”
我点了点头。
我久久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而她像是逃难般的将我扔在那里,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的交通没有那么发达,有些深山里的孩子和女人大半辈子都没有进过城。
就这样,我被他们扔了。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不知道要去哪。
后来有人带我去了警察局,系统里面没有我的档案,他们看着我都以为我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孩子,警察问了我很久,问我知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也只当我太小记不住。
其实我已经不想回去了,我和妈妈一样,再也没有家了,我成了被丢弃的娃娃……
不久之后,我就被送去了一家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