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处老教学楼的一间空教室内，这里是李老师为了给我们排练找到的地方。墙上的腻子似是被烟熏过的那般泛黄，也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粗糙的水泥。
前面有三层的阶梯，随诵就被安排站在上边。张智贤与何叶秋正并肩而站，在他们的对面，是穿着一件墨绿色夹克的李老师。
她的墨镜换成了普通的黑框眼镜，透过镜片能看到她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无形的压力在不知不觉间笼罩在了这间封闭的教室内。
“开始吧，今天就先把流程走一下，明天等我把音乐找好，跟着音乐一起过一遍。”
“李老师！”我突然发声，“能不能把窗户开一下，好闷……”
她猛的回头一看，也许她方才一直没有意识到闭上的窗，于是她忽而腼腆地笑着，伸手推开了窗。
呼～
一阵凉爽的风拂过面庞，我似乎是从牢笼里挣脱一般，悄悄挪至窗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然后大家开始了练习。
一段时间后，李老师让大家都休息会儿喝口水。
“李心悦，帮我拿一下水咯，我包就在门口旁边。”于栎栎坐在阶梯上向着起身准备拿水的李心悦挥手。
“好好好，大小姐。小的马上就来。”
我静静坐在窗下，我爱死这个位置了。
我享受风吹过的感觉，仿佛意识在随着空气一般流动，自由地飘散开。然后大家的诗朗诵随着不断的练习变得更加有韵味，诗的声音随着窗口涌进的风四散开来，轻和着楼外树叶娑娑的节奏——
还有心脏的鼓动。
咚——
咚——
“夏明波。”
“嗯？”
“你要吃口香糖吗？”于栎栎从口袋里掏出薄荷味的口香糖。
“等下可是还要接着练的，现在吃？”
“你傻呀，你可以先拿一颗。”
说的也对，方才可能不仅是意识，智商也随风去了。
“大小姐好偏心啊！亏我还帮你拿水，你竟然先把口香糖给了夏明波。我记住了，大小姐你就渴死算了，水我不给你了。”李心悦双手拿着水做出双手抱胸的动作，脸颊侧对着于栎栎，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于栎栎似笑非笑，撤过向我伸出的口香糖，转身抱住了李心悦。
“我知道你最好了～我给你两颗好不好？”于栎栎嘴角上扬，凑的更近了，李心悦则试图挣脱。
“三颗！”见李心悦仍然不为所动，“明天给你带一条新的！”
李心悦噗嗤笑出了声。
“说好了，不准反悔嗷。”
“那是当然，我于栎栎说到做到。”
最后她们都笑了。
欢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教室，在这段休息时间里，不仅是她们，他们都在笑着。不知为何，现在的我会觉得笑声就像是大街上的喇叭声一样刺耳，令人厌恶。我再也不会像那天一般默默享受着，只是悄悄地看着，静静地听着，那就在我面前的，多年以后才觉得遗憾的——想去珍惜的。
但是没有机会了。
因为我杀了她。
他们都指着我。
你是凶手。
他们的嘴里振振有词。
你是凶手。
他们似回声机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你是凶手。
因为我杀了她。
我是凶手。
“阳春布德泽，”
我似乎看见她笑容依旧。
“万物生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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