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也死了。
很奇怪的死掉了,带着她那一身的毛病,悄悄的死在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
可是她没有立刻就去阴曹地府报道,而是像一只游魂一样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自己静静的在那趴着,像真正的睡着了一样。
她坐在床上坐了很久,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静静地坐在那,目光一直停在桌边小憩的少女。
直到月光不再透过她照亮房屋,直到初阳开始爬上屋檐。
直到小屋的房门被粗暴地拍打着,陈安也仍旧像木偶一样坐在床边。
断断续续的咒骂声透过墙壁传入她的耳中,熟悉的声音使得她的身子动了动,可惜,也只是动了片刻。
“陈…快…门…你…死…子…”
拍打声继续响着,可是床上的少女无动于衷。
她的目光停在了床头柜上的照片,一位貌美的女人,她笑脸盈盈地蹲下身,揽着一名浅笑着的女孩。
或许是尘封已久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的嘴嗫嚅着,半透明化的指尖触碰到相框时,又猛地缩回了手。
陈安也像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她的眼眸中充满了害怕。
门外的咒骂声停止了,或许是门外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拍打,里面的人都不会为自己打开这扇门。
陈安也听着门外逐渐消失的动静,心中的悲凉被无限放大。
她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灰色的屋顶下,还被种植了几盆绿植,几只白鸽扇动翅膀,又很快的停在了屋檐上,歪歪脑袋,似乎是好奇天空的辽阔。
陈安也难得地觉得了寒冷,她双手抱臂搓了搓,心中觉得疑惑。
明明阳光那么暖,就这么直白地撒在自己身上啊。
自己怎么会觉得冷呢?
陈安也心中只觉得迷茫,但撬锁声很快让她回过神。
她缓缓转过脑袋,亲眼看着那扇门被猛地推开,然后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闯了进来。
那人涂着最艳丽的口红,就连眼妆也十分精美。只不过脸上狰狞的表情在看到趴在桌边的人缓了一会。
她猛地拍桌,大吼着。
“陈安也,说你死孩子你真死了不是!?”
“我看你又是熬了个通宵,在这里睡着了,真是不知道注意身体!”
“我看你越长越不受管教,翅膀硬了是吧!”
那女人大喊大叫,甚至伸出手猛地推了一把陈安也。可仍由她怎么吵闹,那人也没有半分动静。
她面色一凝,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坐在床上的陈安也看着女人崩溃的跌落在地,无助的大叫着,眼泪冲破桎梏,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泪水使得那精美的妆容产生了裂痕,可女人却依旧痛苦的嚎叫着,她伸出涂满了指甲油的手,抓着陈安也的手臂。
陈安也歪了歪脑袋,眼神呆滞。
她启唇。
“妈妈,我就在这里啊。”
“妈妈,看看我。”
女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一个劲无助的抱着自家女儿的手臂,哭泣着,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可冰冷的体温还是向她诉说,她的女儿早已经离去。
“安也,睁开眼。”
“看看妈妈。”
“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会阻拦你了。”
“你醒来,看看妈妈,妈妈这就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我们家安也,不是最想看海了吗?”
陈安也静默地看着这一切,最终,她动了动手指。
指腹附上自己的眼睛,她开始无意识地抠挖着自己的眼珠,疼痛和痒意一并刺激着她的大脑。
邻居不能理解她为何一意孤行选择了踏上职业选手的这条道路,她也无法理解邻居大婶为何被家/暴数年仍无法离去,而妈妈不理解她的梦想,却依旧不缺席她的每一场比赛。
亲爱的妈妈,人生就是如此呀。
陈安也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女人的哭喊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寂静。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黑暗,逐渐陷入了迷茫。
自己该去哪。
自己该往何处去?
内心有一道声音回答她。
尔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
又是一阵寂静。
陈安也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喧嚣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身着麻衣,手拿竹篮,行走在大街上。
她站在这里,却又格格不入。
而后,她终于动了动身子,抬脚拨开人群,往远处的城门口走去。
无人能看到她,无人能触碰她。
可当她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却被动静引得停止了脚步。
陈安也无神的目光停在了小巷深处,站了片刻,才犹豫着走了进去。
“我呸,两个小杂种,也敢跟小爷我叫板。”
她的目光越过那几个少年,停在了最里面瑟瑟发抖的二人。
她蹲下身,捡来了几颗石子,稍微用力地朝着那人的脑门砸去。
“哎呦,谁砸我!?”
那人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团空气,再回过头时,自己身下一凉,低头一看,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顺着裤子一并被丢在了一旁。
小孩心下一惊,吓得转身就跑。跟在他们身边的人也跟着四处逃窜。
嘴里叨叨着有鬼。
陈安也歪了歪脑袋,鬼,说的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