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没有回答，他也知道不需要回答。
这一刻，他心里平静下来。
叶长安（希望不会太疼，我还是个宝宝。）
叶长安反问出问题。
叶长安你为什么来启明？为什么杀人？
他不回答问题，因为他知道笑脸人不在乎。但是他问出的问题，他很想知道答案。
启明，他生活成长的地方。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在这里度过的清醒时间，比在家里都长。
他虽然总是爱吐槽，吐槽王老师总亲他，吐槽苏星和一张冷漠脸，吐槽老张整天乱忙，吐槽安浅南高山仰止，吐槽刘传风胖得走不动路，吐槽小米粒又弄坏了玩具，吐槽浓眉毛“为了部落”……
但是，站在血流成河的校园里，他知道。
他爱着这里。
所以，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为什么，返校日会成了这个样子。
出乎意料的，笑脸人立刻就回答了。
他没有沉默，没有反问，没有故弄玄虚。他很轻快、很自然、很直白的就回答了。
笑脸人我看这里破关者挺多的，就好奇地来看看。
叶长安……
叶长安（好奇地来看看……）
叶长安（好简单的理由啊……）
这个理由是真的，叶长安心里十分清楚，笑脸人不会骗他。
如同笑脸人放过了苏星和，没有追出空间去杀人。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只是过来看看破关者聚集的地方，如此而已。
叶长安……
叶长安眼皮低垂，然后他看到了血河中飘过来的小小头颅。
这是高个子的头颅，中班的高个子，和他进行返校测试的那个对手。
那个资质极高，善于学习，礼貌待人，输了却会大哭的高个子。
高个子头颅只有一大半了，从嘴角到耳尖处切割开来。
头颅上的眼睛，还带着疑惑的表情，如同输给叶长安时一样的表情。
叶长安低眉看着这个小小的残破头颅，慢慢说话。
叶长安你过来，我和你说，其实我这个能力……
笑脸人温和地笑着，真的凑过来听叶长安说话。
叶长安呸！
一口唾沫从叶长安口中飞出，吐在了笑脸人的脸上！
他就这么吐了笑脸人一大口唾沫！
唾沫黏在笑脸人的苍白脸上，拉出了丝痕。
平常的侮辱举动，此刻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这个举动，让站在血河残肢之中的笑脸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微笑。
他看着叶长安，伸出了手。
叶长安很想闭上眼，等待自己的命运，他怕。
但是，他努力大睁着眼，直直的盯着笑脸人，眼睛眨都不眨！
叶长安（爸妈，再见！）
他没有等到自己的命运，笑脸人伸手，只是擦去了脸上的唾沫。
笑脸人的声音还是轻快、自然、平静，如同刚才发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笑脸人这个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手中多了一件东西。叶长安脖子上只觉得一松，他一直挂着的“青玉心”忽地消失了。
笑脸人看着手中的小玉佩，随手在手中抛了两下。
笑脸人你的长命锁吗？里面的东西我拿走了，本来就是我的，没问题吧？
一丝丝气息从“青玉心”上抽出，回归到笑脸人身上。
叶长安知道，这就是七日七夜梦中，自己【晓冥】发动，借助“青玉心”吸取的绿线寒潮。
正因为有“青玉心”的帮助，他才在那时抢回了一条命。
叶长安（这是老苏朋友给的长命锁，可惜了。）
笑脸人转头笑着看向叶长安。
笑脸人刚才那个大嗓门的破关者，我就觉得似乎见过。
笑脸人现在想起来，你们似乎是一起的。
叶长安（李队！）
他很想问李队的情况，又知道不必问。就这样，乳牙狠狠咬着，咬得咯吱直作响。
笑脸人把“青玉心”向前一送，叶长安脖子上只觉得一动，“青玉心”又原样挂回在他胸前。
笑脸人还你。
说着，笑脸人走到校园中水池前，打开了水龙头，认真地清洗起脸上的唾沫痕迹。
他背对着叶长安，伸手接水，然后清洗。动作轻松又随意。
叶长安（他干什么？！）
这个疑惑刚一产生，立刻消失了。
叶长安整个脸，都被悬浮的水浸泡起来！
那就是水龙头里流出的水！
水直接堵住了叶长安的五官，从他耳朵里、鼻子里、嘴里，硬生生地灌了进来！
直接灌到胃里、气管里，肺子里！
在剧烈的痛苦中，叶长安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有一个安慰的念头，最后的念头。
叶长安（还我？果然还我了。）
叶长安（原来，你没那么不在意！）
他的身体如离水的鱼，痛苦扭曲的挣扎跳动，一直不断持续着……一直不断持续着……
笑脸人的动作很慢，一直清洗自己脸上的唾沫痕迹，洗得很认真，很干净。
所以他洗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他完全洗净后，他身后的痛苦挣扎声终于消失了。
笑脸人没有看身后那小小的尸体，轻快地走出了校园。
启明校园恢复了平静，热闹的返校日变成了假期的模样。
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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