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青年就是季怜季初眠,而那日是余予墨与季初眠的初见。
余予墨曾问过季初眠为什么救他,可季初眠总是轻笑着转移话题而不答。
在余予墨的记忆里季初眠很少有什么大的猜绪起伏,对谁都温柔的不像话,像天上悲悯于众生的神。
后来,在季初眠死在蝶骨族归乡路时,余予墨才知他本就是神。
真身彼岸花的兔儿神。
彼岸花啊……
上天之花,天降吉祥四花之一。
见花者恶自去除。
…………
若他仅仅只是彼岸花妖的话,那该多好?
季初眠沉默的看着自己死在蝶骨美人席归乡路,眼睛眨了眨,无措的捏了捏自己的指骨。
画面一转。
一座石桥架在一条泛着幽绿色光的河上,两岸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繁茂红色的彼岸花。
石桥边的石柱旁似乎坐了一袭红衫的人,但由于被那些花遮住,实在看不清。
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一道金光下来,周围的彼岸花瞬间枯萎,花海中的人也显现出来。
那是他自己。
他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跪在石柱边,苍白纤细脖间绑了一条黑包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穿过旁边的石柱,死死的钉在里面。
而且他的眼睛……
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纱上还残留着血污。
大概是瞎了。
那道刺眼的金光消失了,一个人从空中飘了下来。
那人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宽大的袖口处用金线勾勒出一道道浮云印记,胸前的领口处则是用银线缝出了一个个复杂的梵文,周身隐隐泛出金光。
那个人很好看,一尘不染。
但此时那个一尘不染的人却走向画面中的自己,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锁骨。
而后,画面中的自己发出一声闷哼,吐出鲜血来。
季初眠看见自己的锁骨断裂了。
亏他之前还觉得成了鬼就不会疼,看这样子估计就差疼死了。
画面中的余予墨被另外两个小仙按着,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碎掉了。
哭声震天。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不要杀他……”
“他只剩魂魄了……”
“我求求你们……”
那个一尘不染的人显然有些烦,一转身禁了身后人的言。
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往下落,陷入泥土中。
季初眠对他无声的笑笑,然后摇了摇头,粉碎在他面前。
两小仙把他松开,看着他跪着爬向那团分散的光源。
那些仙人走了,而余予墨愣愣的跪在那里,连最后的光都抓不住。
石柱边还残留着一丝破碎的光源,光源照在上面,照亮了上面三个字:
奈何桥。
回忆到这里就消失了,余予墨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人抱入怀中。
“不要看。”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季初眠,还是在安慰他自己,声音都发着颤。
“我害怕,陪陪我。”
季初眠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乖,我在,墨墨,我在。”
其实这些残破的回忆中,还有很多很多没有显露出来的记忆。
比如从季初眠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轻轻揉着他的头,一声声“墨墨”的,好声好气哄他了……
比如那天季初眠灵魂消散后,他给对方挖了个衣冠冢,立了个碑。
他跪在碑前,什么话也不说,就一直哭,哭完后才开口,闷闷的说了一句:“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不护着我,他们都欺负我。”
“我不要和华碧楠待在一起了,他总是欺负我……”
“他说我是灾星,还总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