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艺术的历史已经存在那里,但时代和环境一直在变迁与发展,如何以自我的心灵来面对生活的环境,来迎接时代所带来的挑战,才是今日的艺术家正确的态 度。前人曾走进印象的山,走出抽象的水;走进写实的森林,走出超现实的天空——这些,都只是历史的逗号,不是句号;都只是鞋子,不是脚。
——林清玄《古人的森林与自己的天空》
我们其实是像那沉默的榕树一样渺小,最需要的是自在地活着,走路时不必担心亡命的来车,呼吸时能品到空气的香甜,搭公车时不失去人的尊严,在深夜的黑巷中散步也能喝陌生人微笑招呼,时常听到这个社会的良知正在觉醒,也就够了。
——林清玄《黄昏菩提》
我想到,人世里的波折其实也和果树一样。有时候我们面临了冬天的萧杀,却还要被剪去枝桠,甚至流下了心里的汁液。有那些懦弱的,他就不能等到春天,只有永远保持春天的心情等待发芽的人,才能勇敢地过冬,才能在流血之后还能繁叶满树,然后结出比剪枝前更好的果。
——林清玄《发芽的心情》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龙应台《目送》
夏夜里,许多附近的居民,会汇聚到那人行道上乘凉。有的人倚着桥栏,有的人坐着自带的小椅子小凳上,有的人则来回徜徉。我就很喜欢俯栏眺望二环路上的车水马龙,还有远处像钻石般闪烁的高楼大厦,从中获得一种魅惑的审美乐趣。
——刘心武《风筝点灯》
再晚我也能回到家里。我知道那扇院门虚掩着,刮风时院门一张一合,我站在门外,等风把门刮开。我一进去,风又很快把院门关住。
——刘亮程《风中的院门》
做一条小虫呢,在黄沙梁的春花秋草间,无忧无虑地把自己快乐的一生蹦跶完。虽然只看见漫长岁月悠悠人世间某一年的光景,却也无憾。许多年头都是一样的麦子青了黄,黄了青,变化的仅仅是人的心境。
——刘亮程《人畜共居的村庄》
我的青年时代,曾经跪下来嗅闻泥土的芬芳,因为那芬芳而落泪;曾经热烈争辩国族该走的方向,因为那方向而忧心难眠;曾经用生命的热血与抱负写下慷慨悲壮的诗歌,因为那诗歌燃起火把互相传递。曾经 ,曾经那已是昨日,而昨日是西风中凋零的碧树。
——林清玄《黄昏菩提》
我一直觉得,在我们不可把捉的尘世的运命中,我们不要管无情的背弃,我们不要管痛苦的创痕,只有维持一瓣香,在长夜的孤灯下,可以从陋室里的胸中散发出来,也就够了。
连石头都可以撞出火来,其他的还有什么可畏惧呢?
——林清玄《生平一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