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许乐又一次站在楼梯口，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透明的手，向左边的办公室走起。
在她摸向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的手掌忽然变得凝实起来——她碰到了门把手。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碰到了实物了，她又能被人看见了！她推开门，喊了声“报告”。做在最外侧的班主任抬头瞧见她，有些惊讶：“许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舒服要请假休息几天吗？”她将因激动而忍不住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努力地维持正常的声音：“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我今天是想来告诉您，我决定做合唱节的负责人了。”老师惊喜地笑了起来：“那很好啊，就和同学们一起努力吧！”她看着班主任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神色，不知为何微微湿了眼眶：“谢谢老师的支持，我会抓紧时间和同学们一起排练的，钢琴伴奏就交给我吧！”她自信地笑了起来，觉得一种莫名的力量充盈了全身。
4
向音乐老师借来的音乐教室里一阵喧闹，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练习着《让我们荡起双桨》，杂乱的音符在教室里跃动着。班长颇为头疼地站在讲台上试图指挥大家。
许乐推开教室门，拍了拍班长的肩膀，示意图让她来接手：“大家，从今天开始我将作为负责人带大家一起练习。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给班级增光添彩！”同学们有些惊疑地望着她，窃窃私语着：“许乐怎么来了？她不是一向讨厌这种任务吗？”“她不会来听几句糊弄一下就跑吧？那还不如班长来负责呢……”她恍若无闻，只是微笑着用坚定的语气说：“希望大家能再集体唱一遍，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练习进度。”班长也在一旁声援：“是啊，大家趁现在再来一遍，好让许乐指导一下。机不可失嘛！”大家只好站好队形，开始了表演。
听完了大家有些勉强的演唱，她没有不耐烦地撒手不管。“学着担当”的信念在胸口燃烧着，仿佛寒冬壁炉里一团燃烧的火焰，散发出光芒，点燃希望。
“大家唱的还不错，就是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抠一下。”她微笑着把手搭在黑白的钢琴键上，“这里应该这样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少女空灵的歌声流淌在教室中，与叮叮咚咚的敲击声织成一段冷冬午后难以忘却的回忆。
5
合唱节当天，一串美妙的音符倾泻在座无虚席的演播厅里。台下的人们仿若看到了湖中映着白塔的倒影，湖面上泛着小舟，绿树红墙的环绕下，一群青年学生唱着自己的理想和担当。
舞台一侧，许乐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跳跃。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她忍不住轻轻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鼓励着台上每一个承担自己责任的学生。谢幕时，她才恍然，汗水浸湿了衣服，布料紧贴着皮肤。她站在第一排，身后是同学们轻轻的笑闹声，她能想象到每个人的笑容。她用余光扫视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们也带着微笑。
一切的美好与欢笑都与她有关。
身旁的人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她偏过头。
台上的镁光灯点亮了班长脸上的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她辨认出了班长的口型。
“是啊，谢谢你，班长。”她回复道。
两人相视一笑。
6
谢幕后，她从台上下来，穿过后台的小门，在演播厅后的园子里闲逛。园内的蜡梅静静地开着，在百花凋零的日子里，它们孕育了“吾往矣”的精神，每一朵花都怀着抵御严寒与奋斗终生的担当。
“呜呜……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我了……”赏花的兴致忽然被打断，循声望去，她看到园内一侧的长椅上缩着一个沮丧的身影。
她了然地转向他，微笑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去担当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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