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面露希纳又拉着姜妮闲聊了好一会儿，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但又她无比疑惑摸不着脑袋的内容。

比如“小妮不讨厌我们家小路吧？”

又比如“小路挺喜欢你的，你们肯定能相处的很好，我记得小路幼儿园的时候老粘着你了。”

再比如“小路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但要是跟你闹脾气了直接抽他就行，他要是还手就来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抽他”等等之类的。

当姜妮终于走出顾家门口，终于走进自家老窝时，她莫名有种相完亲见完家长的疲惫感。

露希纳送走姜妮，眼睛还依依不舍地往隔壁房子上飘。

“露女士，您要不直接跟人家走吧。”

闻声，露希纳这才从小前院里回了屋，瞪着正在收拾碗筷的顾屿路：“我要是能走早走了，好想要一个那么听话可爱的女儿啊，可惜了，生的是个儿子。”

“重女轻男了啊妈。”顾屿路叹气。

“我拉人家过来吃饭是为了啥呀，我这还不是为了自家儿子的美好未来吗，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厚的一大本，里面十句不离九句都是人家。”露希纳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也叹气，“结果把人家拉过来，一句话都不和人家说，跟个木头一样。”

顾屿路无奈：“小露女士，首先，您私自偷看我的日记本，这就侵犯我的隐私了；其次，您是因为我搬回来的吗，要不是顾先生工作忙在墨尔本经常看不见他，病好后您会再搬来吗？最后，我是怕吓着她，人家都不记得我我为什么还要刚见面就热情似火啊，这样显得很刻意好么？没看见她刚刚怂的像个刺猬一样缩着吗，而且人家说了啊，拒绝早恋，认真学习，我们都才17岁。”

露希纳女士：“好好好，你最有理你最有理，你争气点啊，我可就认定这一个儿媳妇了！”

顾屿路：……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吧小露女士……

一场雨，带走了山海市里属于夏天的余热。

天气的转变对于姜妮来说总是很玄幻，明明前一天还是二十九度的气温，今天就骤降了十一度。

姜妮体质并不算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回遇到这种冷热交替的天气，她都得感冒发烧一次。

雨估计停了，四周静悄悄的，以至于姜妮觉得脑袋里那一阵阵的刺痛更加明显。

头要炸了……

姜妮趴在被窝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大概趴了有一个小时，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她才有了不能再趴着的意识。

打开手机一看，九点半。姜妮一个激灵，起床。洗完漱，凑合着吃了顿早饭，她再次回到房间。

房间里因为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姜妮习惯性拉开窗帘，想打开落地门窗透透风，只是刚拉开窗帘，她就看到对面阳台上站着个人，是顾屿路，他察觉出这边的动静，转身笑着冲她挥挥手。

我去！

试想一下，在一个美好的早晨，你刚起床，准备拉开窗帘开启愉快的一天，结果拉开看到对面有个你刚认识不到仨儿小时的人，这对于社恐来讲差不多是个恐怖事件了。

姜妮暗骂一声，下意识拉回窗帘。但拉回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沉默几秒后，她叹口气，又将窗帘拉开。

这回顾屿路不笑了，而是瞪着她，凶狠中带着些委屈。

也许是这张脸长得算精致的缘故，姜妮竟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可爱，特别像被主人整蛊后的大金毛，既生气又委屈。

要是再哼唧几声就更像了。

姜妮瞬间被这一想法逗乐了，两边嘴角没经大脑思考就开始上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笑了起来，边笑边觉得自己傻逼。

估计是烧傻了。

顾屿路在对面看见她的傻逼反应愣怔了几秒后，居然也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一张帅脸被他笑的傻愣愣的。

姜妮本来都快止住的笑意又被顾屿路的笑引燃放大，俩人就这么隔空笑了好半天。

笑完后姜妮的那点社恐尴尬才后知后觉地缓上来，她推开玻璃门窗，犹豫着到底出去还是走人。

不过顾屿路并没有让她独自尴尬太久，靠在对面阳台上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于是出去和走人，姜妮选择了前者。

走近后，她看到顾屿路身后放着盆绿萝，阳台两边的架子上也摆着好几盆绿萝和吊兰。

“养这么多盆吗？”姜妮问，可能是发烧还带着点儿感冒，发出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些哑。

“嗯，我妈要养，说是净化空气。”顾屿路跟她一起看着这些绿植，几秒后突然转头，“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

“嗯，可能还有点发烧，大概是昨天晚上降温，没换被子冻着了。”姜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莫名温暖了几下。

“有药没？”顾屿路看着她。

“没。”姜妮满不在乎地说，“小发烧小感冒什么的，一般我都等它自己好。”

“你在这等着。”顾屿路撂下一句话，将身后最后一盆绿萝搬到架子上，人就跑进房间一顿乱翻。

三分钟没到的功夫，他就翻完出来扔给姜妮一小塑料袋。

姜妮不明所以，打开一看，退烧药感冒药电子体温计。

“你不是刚搬过来的吗，家里备的这么全？”姜妮震惊了。

“家里备点药总归有好处的，这不就用上了吗？”顾屿路有些无奈。

“可是这都给我了啊，你又没用上。”姜妮看着袋子里的药想还给顾屿路，她不想刚上来就收人家的好处欠人情，况且她也不习惯吃药，这种小发烧小感冒，自己挺一挺就痊愈了。

“没事，我妈备了好多在家里，不缺这一点儿。”

“那……”姜妮还是有些为难，好半天才将这句话憋出来。“那我给你转下药钱吧！”

“不用。”顾屿路看着姜妮迟疑的小表情笑了笑，觉着好玩。在幼时的记忆里，姜妮表情没这么丰富过，永远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范儿，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实际上内心很温柔。

现在没有那种高冷范儿，还挺可爱的。

顾屿路想着，眼前突然一亮。“你让我来你家抄下作业呗，这样你就不欠我人情了。”

“啊？”姜妮没反应过来。

“星期五和你站一起的那个男的，是叫许熠吧？他跟我说一班二班老师都一样，就班主任不一样。”顾屿路补充道。“两个班作业一样，进度也一样。我来你家抄个作业，正好熟悉一下课程进度，我刚转来什么也不知道就领了一堆作业。”

“……好吧。”姜妮想拒绝，但看到顾屿路给的药，想到露阿姨昨天的热情招待和拜托她的事情，再拒绝就显得说不过去，于是妥协答应下来。

顾屿路和露阿姨并没有像周围其他邻居给姜妮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让她觉得亲切温暖，有这样一个能和谐相处的邻居，她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