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臧低着头一路乱跑,一路上没少撞到人,最后确定离攸宁寝殿有十万八千里才停下。
一路上的奔跑,使得他心跳乱窜,呼吸加重,双颊也变得通红。他不自觉的弯下腰,把双手撑在膝盖,汗水顺着脸颊滚落,落在地上,摊溅出水渍。
剧烈运动后小腿有些不堪重负,他干脆依着本能,抛弃皇子的骄傲和形象,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随后,又许是觉得还是不放松,他又平躺在了草地上。
坚硬的绿草叶划过脸颊,雪海臧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看了看还在东方的太阳,随手薅一把草叶,然后侧过身去,把它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
真是太失礼。
虽然那家伙根本不是个淑女,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他这么随意的进入女生的闺房真是太失礼了。
想到这儿,他更觉得胸闷气短,发泄般的把手里的草茎扔了出去,接着闭上眼,平复呼吸。
身侧草叶被压住的飒飒声,雪海臧有些烦躁的拧起眉头,语气不是很好。
雪海臧何人在此打扰本皇子?
那人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一只温暖的手掌心,雪海臧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睁开了眼。
只见那人侧身抵着草地,右手抚着他的额头,在他睁眼时,含笑着看着他。
那头漂亮璀璨的淡金色头发在阳光底下更加耀眼,雪海臧忍不住垂了垂眼帘,很轻的动了下耳朵,瓮声瓮气的唤道。
雪海臧太子二哥……
雪清河看着他这副样子,笑的更加温和,他先是像顺毛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抬起手,对着他的额角来了个爆栗。
突如其来的暴击,让雪海臧顿时红了鼻子,眼睛里也不自觉的溢出泪珠。他可怜巴巴的摸着额头,不满的看着雪清河,接着一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狠狠的撞向了雪清河的鼻子。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便被他撞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对着雪海臧笑嘻嘻的,甚至还伸手把他揽在身侧的草地上。
秋风瑟瑟,原先嫩绿的草叶已不自觉的变得干枯蜡黄,两兄弟躺在同一片草地上,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雪海臧二哥……
雪清河嗯?
八岁的皇子殿下攥紧哥哥的衣角,问出了那个潜藏在心里,万分恐惧的问题。
雪海臧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们会永远这样吗?
天家无父子,唯有利益和那至尊之位。
雪海臧很明白这一点,他自小早慧,对计谋和人心的把握几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若他想,那至尊之位他也可不动声色的占有。
但他不想,因为即将坐上那个位置上的是他的至亲之人。这深宫之中,没有亲情可言,但有那么一个人,是他从小敬仰爱戴的人。
是他如太阳般炽热意气的太子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利益使然,然后是他也不敢肯定,如果他和太子哥哥长大后他们还会这么亲密吗?真的一点嫌隙都没有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他怕……他的美梦会碎掉,接着厄运缠身,永远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