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有些急:“这怎么行?”
高枢正色:“救人先死我,罚我的俸禄,朝廷能少一笔开支。”
陆漾摇头:“理是能变通的,我不能罚你的俸禄。”
高枢双手抚过他的脸:“陛下,当我求你了。”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好。”
然后皇上罚了高枢一年俸禄的事便传开了。
有些小官表示同情,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的差错,便可能跌落谷底。
但老臣觉得,皇上和高枢演了一出戏,只不过为了赈灾罢了,想到这点,他们又纷纷赞扬高枢大度,同时心里忌惮他。
后陆漾准许高枢从粮仓移一点拿去源州赈灾。
此事被太后知道了,她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了千遍万遍,最后将皇上软禁了一个月,对外宣称他病了。
这一个月间的变化全是高枢告诉陆漾的,小到吴中堂新养了一只狗,大到朝野中有大臣结党谋私,高枢都一一记录下来。
奏章不可信,但陆漾信高枢。
皇位向来是家传的,而且得是嫡长子,陆漾今年二十有一,却未娶妻,有些人丧心病狂的人拼命把自家女儿往深宫里塞,他们看到了荣华富贵,她们看到了一堵出不去的高墙。
皇上也并非心狠之人,有些姑娘实在想出去,他会偷偷给她们塞银两,带她们出去,让她们跑吧,好好活吧。
至于留下来的人所产下的公主,也不过是弃婴罢了,为什么只有公主,可笑,谁会傻到把儿子扔了。
陆氏,嫣儿,都本是弃婴,被捡回来后便不能再回想从前的事,因为她们是当朝公主。
陆漾没有碰过留下来的姑娘,高枢是知道,他相信陆漾。
上元佳节之夜,高枢问陆漾:“你要不要娶皇后?”
“不要。”陆漾抬头,“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皇后,剩下的路我们一起去,好吗?”
“不。”高枢摇头。
“为何?”
高枢轻笑:“若是你娶我为后,世人定会辱骂我,我不想被他们斥责。”
陆漾抱住高枢:“也好,只要是我的都好。”
“嗯。”
他们最后一次吻了,真的最后一次。
后来陆漾在卷轴上说:“了却天下无数事,万千红丝只一条。”
高枢最讨厌开玩笑了。
也就在倾文二十三年,太后让皇上娶了吴中堂的女儿。
洞房花烛夜时,吴皇后将皇上灌醉,只说了一句话:“把我当做高枢。”
直到吴皇后有身孕之前,高枢最信任的人依旧是陆漾。
此后,他说,他信的是陆漾,不是皇上。
吴皇后也并非真心喜欢皇上,但只要为了利益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才不在乎儿女情长,她只想稳住她儿太子的位子。
高枢要求降他的官职,皇上同意了。
后来陆漾又在卷轴上说:“难忘,难忘!却道种种不如前。”
没有办法,皇上尝试和高枢说,大篱是他的,他也是大篱的。
但是高枢不想听,他听不进去,他知道,他不信。
皇上的话说不出去,他只好埋怨皇室不通人情,埋怨世道太过苍茫,最后真的病倒了。
迟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