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又一次战征开始了。

官兵来了，抓走了壮年男丁，带去参军，程十二自然也是被带走了。

程十二没有反抗，似乎早就作好准备了，一脸平静，只是在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嫣儿和陆梅——不舍，不甘，无奈，陆梅也说不出来。

陆梅又翻找出了自己的纸笔，尽量不带情绪地面对这一切，长长地叹息一声，欲要出门，又见嫣儿默默地坐在那里，茫茫然看着窗外。

陆梅不由地一揪心，她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她想起了一个人……

她吞了吞口水，强忍着哭腔，开口道：“娘，我，我出去了，您别做傻事啊。”

“好，好，早去早回。”嫣儿没有回头，无神地回答着。

陆梅走了出去，想转身再看一下，却又停住了，苦笑一声，往街上走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陆梅愣是找不到一块空地，只好气愤地转了好几圈。

“钱呢？把钱交出来！”

熟悉的呼喊不禁让陆梅有些头疼——这强劫的三人以李助为首，仗着自己有些功夫就开始欺压乡亲们，给钱的没事，不给钱就要掀摊。

陆梅想悄悄地离开，不料当场被逮住了。

“哟，这不是程十二那家的小姑娘吗？怎么？你爹走了，来卖艺了？”李助嘴一张一合，里面参差不齐的牙舞动着，脸上的肥肉晃动，黝黑如圆盘的脸上点缀着两颗小眼睛，看着这张脸，陆梅差点吐出来。

“不。”陆梅摇了摇头，“我死都不卖艺。”

李助愣了一会，恼羞成怒：“好好好！”

他把手中的短刀指向旁边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对陆梅说：“那现在你给小爷跳一段，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人！”

老人慌了，赶忙向陆梅伸手：“程姑娘，求求你了，我活到这时候也不容易啊……”

老人又看向李助：“李大爷，我，我，你大人有大量，和我个老人计较什么。”

“闭嘴！”李助吼道。

老人胆怯地看他一眼，垂下了头，嘟囔了几句。

“或者。”李助笑着，“你陪小爷一晚，哈哈。”

“滚！”陆梅惊异，“滚！给我滚！”

“程姑娘！”老人惊恐地抬头，“程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一旁的乡亲们也附和道：“哎呀，程姑娘，你也体恤一下人家，他也不容易啊。”

“就是嘛，卖艺怎么了？瞧不起我们卖艺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程姑娘，想想别人啊！”

陆梅泯唇，扫视着他们，他们脸上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字——与陆氏那次一样。

“我才不要！”陆梅喊着，“凭什么！讲个道理出来！”

说罢，她转身就跑了。

李助自是不敢杀人，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只不过毒打了老人一顿。

第二天，老人的家人就来陆梅家门口闹事了，说李助把他家老人打得半死不活。

陆梅急得哭了出来，跪在嫣儿身前：“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啊！”

嫣儿藏着泪水，把陆梅抱起来：“不哭……没事的，不怕，没事的……”

等此事平息后，陆梅才敢出门卖画。

但之后的事，也是陆梅在几个月后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