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算盘精是过不下去了！”
咽下最后一口玫瑰花茶后，可可莉克第140次重复了这句话。
半个小时前，可可莉克气势冲冲地回到花园，把花园众人都吓得不轻。
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是可可莉克和瑟琳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悠闲的业师大人在花园里左转转右逛逛，心血来潮想去给那算盘精一个惊喜，于是特意没有给瑟琳发消息，而是花两小时给自己做了一套完整的沐浴护肤流程，然后从衣柜中找出定制的虞美人淡粉薄纱裙换上。
将自己美美收拾好后，推开房门，可可莉克招手喊来一个正仔细修剪花枝的小花：“我记得你培训过会开车对吧，给你派个重要任务，护送本业师去趟上庭。”
后座传来哼歌声，小花在车内后视镜中偷瞄一眼：“业师，您今天，心情很好？”
“嗯哼，今天依旧貌美，顺便去看看那算盘精。”
嘴角微翘回答小花，可可莉克的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几幅画面，画面中是瑟琳看到自己时露出的各种表情。惊讶？感动？又或是......羞怯？
与利贝尔融合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但大多时候，瑟琳依旧习惯于程式化的微笑。算盘精也会露出这些表情么，有意思。想着想着可可莉克不觉心情大好，嘴角的弧度又深了深。
到达目的地，可可莉克让小花把车就停在上庭大门八点钟方向的十几米处。
夜幕已经降临，这个位置不算显眼，但刚好能透过大门看到楼内的电梯处，可可莉克向来不情愿踏入那群上庭人的地盘，但她今日心情很好地决定在车里“埋伏”，等瑟琳出来。
她突然就想起了一年以前，与瑟琳在意识空间的第一次单独会面，那时的清理人x，在幽深的长廊尽头，周密部署精心谋划，似乎等了她很久。
彼时的可可莉克只觉得对面这坏女人时时刻刻都戴着数不清的面具，谁能想到呢，偏偏就是这个坏女人，现在天天与她同榻共枕相拥而眠。
一声轻叹，可可莉克倏然笑了，是啊，谁能想到呢，连她自己也没能想明白。不过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业师大人才不会为这种事动用自己珍贵的脑子，享受当下才是业师大人一贯的作风。
曾经的刺客首领依旧保持着远超常人的观察力和反应力，电梯响动，可可莉克的心也似有所感地微微一颤。
抬眼，刚刚细细描摹过的眉眼就出现在不远处。
瑟琳略略低着头，醒目独特的石榴色头发松松地盘在脑后，略微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疲惫了一天。与往日一丝不苟的职业装不同，今日，她身着一席黑纱束腰长礼裙，白金宝石项链奢华而又低调，绕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为裸露的肩头作点缀，再往下，是可可莉克熟悉的弧度。
呵，小丫头有点姿色。
可可莉克脑中突然就浮现了这句话。
抬脚走出电梯，瑟琳的小腿线条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黑色绷带一丝不苟地绑在脚踝，配上高跟鞋还是那么精致而冷傲，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可可莉克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仿佛有一种她们很久没见了的感觉。
明明昨晚还躺在一起，明明清晨瑟琳还抱着迷迷糊糊的她献上早安吻，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晚上见，业师”。
可可莉克好整以暇地调整坐姿，右手施施然抵住车框托住下巴，随后摇下车窗，正要等她发现自己，却见瑟琳停下了脚步，对着敞开的电梯门，好似在等人。
出来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手边漂浮着一个青色香炉，衣着打扮明显不同于狄斯人，个头比瑟琳还要高个四五厘米，银白长发，断发接环，面容姣好，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微眯。
——和算盘精如出一辙。
狐狸眼女人站在瑟琳身侧，不知说了什么，随后掩唇轻笑。
瑟琳也微微偏头，嘴唇一开一合，回以微笑。
这笑容落在可可莉克的眼里分外讨厌。
目睹全过程的小花在驾驶座上一动也不敢动。可可莉克脸被阴影笼罩看不出表情。感受着车内越来越低的气压，踌躇再三，小花悻悻地开口：“业......业师......”
“开车，回，花，园。”
询问被打断，感受着可可莉克语调中的冰冷，小花不敢耽搁，连忙闭上了嘴巴，点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下了车后，可可莉克扬手一挥，将车门“砰”的一声关的震天响，仿佛这样能把气撒出来些。
正比试的昙和蓟显然被业师的愤怒吓了一跳，赶忙停下动作，扔下手中的武器就跑了过来。远处的加洛法诺和堇听到动静，也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赶来。
看着躺在特制躺椅上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的业师，加洛法诺环视一圈，随后望向唯一从驾驶座下来的小花，眼神示意她陈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的眼神鼓励和催促下，小花咽了口口水，偷瞄业师一眼，讪讪开口，尽量细致地叙述整件事情的始末。
听罢，蓟和昙用所有花园刺客都能看懂的眼神激烈交流，大意是：“该死的上庭人，走，我们去杀了她给业师出气。”
加洛法诺与堇对视一眼，心中明了业师这是吃着醋呢。
冷哼一声，可可莉克将堇递上的玫瑰花茶一饮而尽。
“我跟那算盘精是过不下去了！”
强大如业师，自是不需要她们的疏解。加洛法诺静静地听着业师#文明花园#的语言输出，心中默默算着时间。
微风拂过，加洛法诺与堇互换眼神——人来了。
两人费了好些口舌，终于将众人安抚回房。门窗闭合发出“嘎吱”的响声后归于寂静，夜晚将庭院留给业师和门外等候多时的“客人”。
“出来吧，再敢在外面偷听，小心被我拉花。”
可可莉克连眼皮都没扯一下，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倚在柔软扶手上。
来人脚步很轻，偶有落叶摩擦声传来，不疾不徐，来到可可莉克身侧。
久久再无动静，只闻见幽幽清香在空气中弥漫，与花园中她感受过的各种鲜花都不太相同，柔美而温和，清甜又醉人。
可可莉克终是没忍住睁了眼。
第一眼没有赏给皎皎月光下盛放的花，可可莉克直直看向瑟琳眼底。
瑟琳的眼睛在笑，澄澈柔和似天上明月，此时此刻，里面盛的，都是可可莉克。
直白的眼神看得可可莉克有些脸热。视线下移，可可莉克惊奇地发现这竟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碧蓝色的花。
“这是东洲特有的花。”
瑟琳在一旁贴心地解释。
“今日东洲使节来访，我想起有人曾说过这世间花朵纷繁，蓝色花卉却少有，若是见到必定心情愉悦，便向使节询问，恰巧使节也喜花道，便把这花赠予我了，可惜被我触碰的花朵终将枯萎，只能劳烦业师大人照料一二了。”
说完，瑟琳将手中的花略略托起，幅度很小地努了努嘴，又邀功似的眨眨双眼，噙着笑看向可可莉克。
早在发现瑟琳立于庭外时，可可莉克的怒火就已熄灭大半，听完这些解释，仅剩的那点不开心也融化在瑟琳的眼中。
坐起身子接过花朵，可可莉克自在地展颜，细细端详，不错，真是漂亮。
“好吧～花留下，本业师会照顾好它的。”
可可莉克抱着花儿爱不释手的样子逗笑了瑟琳。
真是可爱而不自知的业师大人。瑟琳也满足地勾起嘴角，慢慢俯身凑近可可莉克，右手沿脖颈一路摩挲向上，抚上对方的脸颊慢慢打圈，说出的话夹着让人浮想的气声。
“花留下，那么，送花的人呢？”
目光相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明晃晃的欲望。
“自然——也留下。”
百转千回的尾音淹没在唇舌之中，可可莉克主动伸手勾住瑟琳的脖子。
呼吸交错间，夜风忽至，瑟琳感到肩膀被攥紧。
在可可莉克腰际轻啄一口，瑟琳仰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可可莉克。望着对方潮红的脸，瑟琳略略直起腰身踩在地上，一手穿过细密长发，一手绕过双膝将对方温柔抱起。
夜风太凉，她的虞美人这么娇弱，在外面会生病的。
抬脚关上门扉，瑟琳忽然想起临走时，东洲特使的起卦。
袅袅青烟中，特使噙着意味不明的笑：“预祝您今天有个愉快的夜晚。”
将爱人被薄汗打湿的刘海拨至耳后，再次俯身时，瑟琳不合时宜地想，东洲人的起卦之术，还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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