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姜媪此刻仍无法下床。另一位仆妇早已备好了那常伴左右的药丸。魏劭亲自端来温水,细心地服侍朱氏吞下药丸,随后轻轻扶着她缓缓躺下,自己则在一旁静静陪伴。朱氏眼中闪过一丝宽慰:“你的大军何时启程?昨晚我整夜未眠,生怕你因上次我的鲁莽之举而心生怨怼,这次竟不辞而别……”
魏劭轻声说道:“母亲勿需胡思乱想。儿子近来确实事务繁忙,不仅未能常伴母亲左右,连祖母那也疏忽了。母亲当年哺乳之恩,儿子铭记于心,又怎会因此而生怨气?”眼见母亲病榻之上,魏劭心中的那份计较也随之烟消云散。然而,朱夫人依旧念念不忘乔家女子之事,言语间不乏贬低与责备,令魏劭心中颇感不适。“母亲过虑了,乔女对您已是十分敬重,还望母亲能放下成见。至于纳郑楚玉一事,与她并无关联。儿子对郑女本就无甚好感,此事还需母亲三思。”
说完这些,魏劭嘱咐手下好好照料母亲,然后转身离去。他前往祖母的房间,与她交谈片刻。魏劭向祖母郑重跪拜告别,接过徐夫人亲手斟满的壮行酒一饮而尽。徐夫人亲自送他至西屋门外,含笑说道:“去吧,让你的妻子为你整理衣甲,带领我们魏家英勇的儿子们出征!祖母在这里等候我的孙子凯旋归来!”魏劭目送徐夫人拄着拐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方才转身步入西屋。乔芙在魏劭离开后,即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自己也仔细梳洗了一番。她深知魏劭必定会回来再次洗漱,换上战甲,作为他的妻子,在这样重要的时刻绝不能有丝毫疏忽。因此,当魏劭返回时,一切早已准备妥当。见此情景,魏劭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甚至有了几分戏谑之意:“你今天这般周到,倒让我怀疑昨天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是不是我看错了。”言语间的调笑让乔芙不由自主地斜了他一眼。
乔芙一边为魏劭穿戴盔甲,一边轻声回应他的调侃:“夫君初识我时日尚短,自然对我性情所知有限;同样,我对夫君亦有许多未知之处。然而,我相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共度一生,直至白头偕老。”随着铠甲的重量逐渐加身,乔芙与仆妇齐心协力,终于将他装扮完毕。此时,魏府的大门已然敞开,门外两侧,火把如同两条火龙,照亮了四周,仿佛白昼。大将军李典率领亲兵列队迎接君侯出征,低沉而雄浑的战号声与士兵们高呼“战必胜”的口号交织在一起,从门外隐隐传入房内。乔芙最后为魏劭扣上了战甲护肩上的最后一枚锁扣,轻轻收回双手,抬起头凝视着他。魏劭本就英姿勃发,此刻身披这件曾经历无数战火、锁片上隐约可见斑驳血迹的精甲,更添了几分凛然杀气,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