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媪依命暗中留意新妇乔芙的一举一动,对其表现颇为满意。乔芙沉稳内敛,仪态万方,即便面对连日来的冷遇,也未曾显露半分焦躁,未曾急于以未来女君之姿行越矩之事。她日常所为多为读书、插花、品茗等风雅乐事,从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仅有一次相询,亦不过轻声询问是否可前往檀台,静赏那一片宁静致远之景。
乔芙平素对待仆从总是十分体贴与宽容。面对那些非原则性的轻微过失,她总是用轻柔的话语安抚着因恐惧而颤抖的心灵。即便是最初受主家影响,对乔家抱有偏见的魏家仆人们,如今也无不为乔芙的温婉所折服。“钟媪,女君真是温柔如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一个小丫鬟轻声感叹道,眼中满是钦佩之情。
“如水般温婉方为佳人,然则君侯内心总燃着一把炽烈之火,或许唯有女君才能令其平息。”钟媪言辞间别有深意。作为徐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她与夫人情谊深厚,亲如挚友。对于徐老夫人应允乔家联姻之事,钟媪心中亦有所揣测。檀台高耸入云,自此处可将信都全貌尽收眼底;又因其地势偏僻,鲜有人至,故而成为乔芙平日里练琴习舞、静心养性的绝佳之所。“女君,您说魏侯究竟何时才会归来?自咱们来到这里已有数月,他却始终未曾提及婚期。”秋水不禁为自家女君鸣不平,语气中透着几分焦急与忧虑。
在她看来,自家女君才貌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又好,如今又是两家联姻,既然魏家答应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轻待,不受魏侯重视。每日看女君在檀台怅然的望着远方(实则在神识外放到处浪),秋水都为自家女君感到心疼。
“秋水,这里是外头,”冬月轻皱眉头,目光微责地瞥了秋水一眼。秋水撇了撇嘴,心中仍是不满——她实在看不惯自家女公子受半点委屈,在她眼中,魏侯远不及众人所言那般优秀,能与乔芙结缘,实则是他高攀了。“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乔芙含笑望向二人,语气温婉,“但魏侯并非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眼下军情紧急,我们只需安心等待他的安排便是。”
“秋水,将我的琵琶取来。”乔芙轻启朱唇,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言罢,她悠然倚靠在檀香木雕砌的榻上,目光越过重重屋檐,投向那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秋水闻声即动,片刻之后便将琵琶呈上。乔芙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仿佛是在与老友低语。随着一曲《万蝶振翅》自指尖流淌而出,音符如同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跌落玉盘,又似温润的玉玦相互碰撞,清脆悦耳。乐声所至,竟真有蝴蝶循声而来,在她周身翩跹起舞。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于五彩斑斓的蝶群中更显飘逸脱俗;夕阳余晖温柔地披洒在她身上,金光流转间,恍若九天玄女降临凡尘,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