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了。”
潘越望着逐渐模糊的潘宅,欢喜雀跃一低头,心头的喜悦都化成了惊奇:失手打碎的玉佩正完好无损地佩戴在他的腰间。
“怎会在这?”潘越蹙眉,今日总是怪事连连。
“公子,马上就要进入禾阳境内了。”
侍卫的声音适时想起,潘越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策马扬鞭。玉佩的奇怪之处被抛在脑后,此时的潘越满脑子都是他的未婚妻:他终于要见到他的新娘了。
他的新娘定然是……是谁?为什么想不起她的脸?
潘越脑中一阵嗡鸣,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想不起是谁,甚至想不起他的脸长什么样……一定是时间太长了,太久没见才会想不起来,一定是这样。
“柏霖,别来无恙啊。”
寂静的树林里传来幽怨的声音,潘越恍然失神冲进迷雾。
“公子,小心。”阿泽大惊失色,追着自家公子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夜色昏暗伴随着重重迷雾,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潘越分不清方向无知无觉中走入一片荒地。
荒地横七竖八地立着几处坟冢,潘越看不真切摸索着缓步向前跌得撞撞中被绊倒在地摔在了一处坟茔残碑前。
墓碑上写着:罪人柏霖之墓。
“啊!”
潘越惊慌失措间被远处灯火通明吹打奏乐的红色喜队吸引了目光,队伍中间耀目的大红轿子鲜艳而诡异。潘越突然想到民间有半夜结冥婚的习俗慌忙起身为喜队让路。
只是轿子经过他身边时,一阵阴风带着尸臭让他头晕目眩。
再回神,潘越呼吸困难仿佛被关在了狭小的盒子里。潘越察觉不对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亮起——狭小逼仄的空间令人心生恐惧。
“自己莫不是在棺材里?”
潘越查看着所处之地,一个不好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棺材外想起说话声,潘越灭了火折子屏气凝神:
“魔尊,给您带了一副大礼。”
“有劳鬼王。不知鬼王准备的是何大礼?”
潘越一震,心中惶恐外面的那两人谈论的莫不是自己?还没等潘越想明白,棺材上方就出现了拍击声。
“魔尊打开不就知道了。不急不急,先喝酒!回去慢慢看,保准您喜欢。”
潘越俊容青黑,一个鬼王一个魔尊谈论的竟然真是自己!听着这名字就匪夷所思,仿佛画本子里的怪力乱神。
荒谬!
潘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随后又怒上心头:定时有人故弄玄虚!随意掳掠在朝官员,简直无法无天!
想明白后的潘越不再恐惧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事,甚至有些期待: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在他潘大人头上作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迟没有等到有人来掀棺椁。潘越沉思静听棺外的动静,确定没有半丝响动后蓄力一推、再推,几次试过之后从棺椁中做了起来。
棺外,空气顺畅隐隐作痛含着一股菡萏清香。
“莫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若非歹人作祟,自己怎会在这荒郊僻壤?”
潘越环顾四周,黑灯瞎火下什么也看不清楚不免有些失落,随后调整心态翻身从棺才中出来。
脚尖才落地,漆黑世界灯火渐燃。很快,烛光灼眼。潘越这才发现自己处身在一处溶洞中,身边是一口朱红棺材。
“柏霖,看够了吗?”
身后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潘越想回头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片红纱缠住视线,身体变得酥麻僵硬稍一用力便如同火灼蚁食。潘越呼吸越发浓重,一偏头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还一点也不曾察觉?自己身上怎么会有喜服?还和荒地喜轿新娘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柏霖,别费力气了。”
空旷的溶洞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哀怨中带着愤怒。
“你是谁?”
潘越蹙眉,这个声音在他梦中出现过太多次以至于他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柏霖,你可真够狠心。”
脖颈被大力钳制,潘越呼吸艰难。求生的欲望让潘越奋力挣扎,针扎般的刺痛传遍全身:“你,到底是谁!”
没有回音。
潘越眼前出现重影,喉咙泛起浓重的铁锈味。生死光头,一个名字闯入潘越脑中:
“计都!咳咳咳……”
劫后余生,潘越有几分庆幸自己赌对了:“你是罗喉计都?”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
潘越一脸厌恶,这个神神道道的男子竟然差点将自己杀了。
“柏霖,你还是学不会!”计都怒视持剑的潘越,手中的剑刃应声而岁。
潘越大惊,这人仿佛身后长了眼睛竟然预判了自己的偷袭。来不及细想,潘越跌跌撞撞下床想要逃跑:他可不能同一个疯疯癫癫想要杀自己的人共处一室任人宰割。
“你要去哪里?柏霖,你又要离开我。”
四目相对,逃跑未遂的潘越一拳砸向面前故弄玄虚的身影。几个回合下来,潘越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自己腹部却中了一剑。
鲜血蜿蜒而下,潘越再无半点气力。
“计都,我不曾害你?你为何对我纠缠不休!”
“不曾害我?”
潘越咬牙切齿,这阴魂不散的恶魔为何对自己纠缠不休还……不等潘越顺气,一道意识强烈而残忍地闯入他的大脑。潘越顿觉脑子奇痛无比,仿佛被敲脑吸髓疼得满地打滚。
脑中是一个与他身形长相生态都相同的男子正在开膛剖腹做着惊世骇俗又为世人不允之事,潘越震惊绝望惊恐大声叫:
“不,不是我。计都!啊!”
嘶吼声传遍溶洞的每一个角落。计都满意的看着惊厥昏死的潘越:“柏霖,不管你是凡人还是帝君,你都要同我赎罪。”
计都蔑视地撇了一眼脚边的潘越,一抹红色让他挪不开目光。犹豫再三,计都叹息一声他还是法仍由这个伤害自己至深之人离自己而去。
“柏霖若你没有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会这样?”
计都轻手轻脚为潘越包扎,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执着。即便柏霖帝君伤他毁他,只要一句‘计都’,他便会心软不忍:
“柏霖,只要你愿意同我回魔域。之前的事,我绝不再提。”
罗喉计都小心翼翼靠近日思夜想的红唇,一息之间四目相对。
“罗喉计都,你想干什么!”
罗喉计都没想到潘越会突然醒来,耳尖染上红晕侧脸不敢对视。
“计都,往事种种我已赎罪。如今我只想同未婚妻长相厮守……”
“不可能,你们不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