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对这话半信半疑,她是看着墨兰长大的,也见识过林小娘的做派,很难想象林小娘会如此教导女儿,不过脸上却非常诚恳:我早就知道,四妹妹是个孝顺的。
这时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被领着进来,朝墨兰见了礼,满面堆笑打开手中的漆食盒,取出一盘糕点放桌子上道:今日老夫人在席上吃了道藕粉桂花糖糕,想着口味清甜有利孕妇,便让老奴多要一份,带给大娘子尝尝。
墨兰不敢托大,忙起身还了半礼 :多谢婆母慈爱,这大热天的辛苦嬷嬷了,还请到隔间喝点冰饮,消消暑气。
齐嬷嬷谢过墨兰,又说了几句话去了隔间,墨兰对露种使了个颜色,露种心领神会,也跟到隔间,悄悄拿出一封红包送给齐嬷嬷。
华兰哪见过这样的婆母,忍不住艳羡地说:吴大娘子对四妹妹可真是体贴!
墨兰微微一笑:大姐姐说笑了,我也是沾了孩子的光。
之后墨兰又同华兰聊了聊最近京城的局势,但华兰心思都在照顾家里的衣食起居上,并不怎么过问公事。
她对那些朝堂大事也不感兴趣,墨兰只好再次把话题转到家长里短上。
送走华兰后,云栽有些疑惑:姑娘,我听大姑奶奶说了半天,也没说什么正事,难道今日突然上门,还真就是来看你的?
墨兰冷冷一笑:我和她有什么交情?她是外面传闻听多了,想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过得那么好?
王若弗听华兰说墨兰在梁家的生活,心情非常复杂:同样是高嫁,嫡长女华兰在婆家的日子,居然远不及庶女墨兰,老天不公啊!可作为正室,她又佩服墨兰的心机手段,明明打压小娘还能落个贤惠名声,这样的美事上哪找?
而明兰听了华兰的转述,心里如同被针扎一般难受:若墨兰用林小娘的手段对付春珂,日后只要有人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提一句,那谁都能想出点什么来。
但墨兰反其道而行之,既打压了妾室,还让人们觉得,她为人宽厚,明明可以任凭妾室自己作死,却还好心劝导。
最麻烦的是,这是给林小娘洗白:林小娘当年真不容易,卫小娘仗着怀孕要东西吃,她不好不给,结果卫小娘自己不知节制,害了自身和孩子,林小娘却因此受责备。
明兰愈发意识到,四姐姐的手段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她甚至认为,四姐姐曾经的刁钻,也是一种伪装:自己装木讷,她就装轻浮,一来掩盖真实本领,二来活得潇洒恣意。
在墨兰看来,用送补品将胎儿喂大的方法等而下之:一来成本高,二来见效慢,三来无必要。
人与人体质不同,吸收和消化能力也不一样,孕妇营养充足,更有可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健康壮硕的孩子,自己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况她对后院斗争的理解,从来不是着眼在女子身上,而是放在男子身上:就算春珂有了庶长子,完全可以说服梁晗,将孩子过继给大郎,反正春珂是大郎夫妻硬塞给他的。
她前阵子不断买水军搞宣传,现在正慢慢看到效果:由于她“贤惠”人设经营十分成功,现在梁六出去参加宴会,已经没人笑话他娶了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反而羡慕他有个贤名遍京城的娘子。
墨兰利用梁家的资源,了解到了许多朝廷高官都是庶出,她认为这些庶出的的大佬,需要一个抒发内心遗憾的嘴替,如果谁能帮他们喊出“庶出要比嫡出强”这种不好宣之于口的话,谁就能被他们高看一眼。
因此她积极利用庶出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是小娘养的,因为是小娘养大,所以懂人间疾苦,懂女子艰难,懂体贴待人,比嫡出更上进更努力。
通过不这种方法,她赢得了许多舆论和口碑,这些口碑又给她带来了很多机会:不少庶出的高官,在举办宴会时,往往会叮嘱自己的大娘子,要邀请梁六家的,表面理由是墨兰为才女,实际上是借他人酒杯,浇心中块垒。
而请的人一多,墨兰身价无形中就慢慢提高了,越发有资格参加高等宴会,形成了正向循环:许多昔日根本没资格的宴会,都受到了请柬,逐步积累了许多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