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水深深看着贺犹欢,有些话他是想说出来的,但又觉得说了也没用,只平白让她为难,于是爽性换了个话题,“徐部堂这个浙直总督不好当,你我都是明白人,谁也不必蒙谁,皇上当然是圣明的,可旨意传到这边,谁知道会被曲解成个什么样子,难为他,都还能稳住。”
贺犹欢盯着裴若水,“想不为难很简单,他如是,你亦如是。只是若选了不为难的那条路,也就不是你们了。”
说到这儿,她笑着调节了下气氛,“我还请了陆莼一起,也叫你师徒一聚。”
裴若水摇头笑了笑,“这孩子误在了聪明上头,还没来得及悟透许多东西就早早的中举做官点翰林了。”
“别这么说,他在翰林院还是如鱼得水的,周大相公很喜欢他。”
……
到了樊楼雅间,果然陆莼早早迎上来,“老师里边请。”
裴若水打量着自己这个学生,依旧是秀美颀长、风骨峭峻,但已沉静了下来,以水为风神以莹玉为表以谋算为心,只能从眼角眉梢里的几分弘雅看出这位十八岁中探花的少年当初何等意气风发。
“我听说,你称病请假回乡这几年,还顺便娶了那萧氏女的灵位?”
“是,”陆莼不避不闪,直直迎着老师的目光,“当年学生与她指腹为婚,萧氏女生前婚事又不曾退,按理说中举之后就该完婚的,只是萧家一直不许。”说到这儿,他眼里甚至带出几分落寞来,饶是贺、裴这般于名利场上待久了的人,一时也说不出这里几分真几分假。
“虽然有人说贫易交、贵易妻,然故剑情深终是一段佳话,宣帝重情,于发妻如此,于霍家也如此,”贺犹欢缓缓说着,“汉朝天子不乏刻薄寡恩者,宣帝却能有慈仁爱人之评价,赢有令名,属实不易。”
陆莼脸上笑容有些尴尬,裴若水打了个圆场说,“故剑情深是美名,无论是真是假,肯做了就是好的,何况又不坑害国家百姓,便是图名,又有何不妥?”
盛家
到了京城之后,盛家也一改先前在泉州时候让林噙霜当家露面,又把管家权收回到了王若弗手里,林噙霜虽有不满,但也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不能再和以前一般乱了规矩,所以也只是撒着娇哄着盛纮多给了几个铺子也就过去了。
现如今盛家最看重的事情之一就是小辈的教育,正好盛纮与一位姓庄的大儒有些渊源,那庄学究自愿来坐馆教书,盛家自然不胜欣喜。
与此同时,因着王若弗的母家与齐国公的夫人平宁郡主家里沾亲带故,最主要的是,平宁郡主也想着让儿子来听庄学究的课,所以也备了礼物去到盛家,齐家虽在走下坡路,可也是老牌勋贵,盛纮没拒绝,同意了齐衡过来与盛家兄妹一起进学。
又没几天,宁远侯府的大娘子秦浅蘅也去了趟盛家——自然是平宁郡主搭的桥,求盛家把顾家二公子顾廷烨也塞进去,盛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自然都是一口答应,但鉴于顾廷烨的名声很差,盛家自然是约束着自家女儿,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这么一来,盛家顾家也算是走动开了,约莫一个月以后,顾家送来了请柬,请盛家去宁远侯世子顾廷煜的婚宴。
喜帖上说,女家姓纪,闺名徽玦,父亲已然过世,但就是活着时候,也不过是个太医院院判,与顾家是云泥之别。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让人议论纷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