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满腾出手来吃饭,三人便将注意都放在了贺莲杞身上。
小丫头吃饱了便懒洋洋的窝在舅舅怀里。
贺竹枷半蹲在地上,一手扶着父亲的腿,一手逗弄着小孩。眼神还时不时的偷瞄。
贺京戟看穿了他的心思,指了指椅子:“你坐好,让你抱一会。但一会惩罚不能免。”
贺竹枷来不及高兴就被这后半句话打了回去。一旁的贺竹析没忍住笑出了声:“怂成这样还敢逃课,该你罚的。”
贺竹枷小心的将贺莲杞抱到腿上,轻握着她的手,不满道:“哥哥说的好听,这两日不也没去学堂,在外头潇洒却不知回来帮忙照顾杞儿……”说罢他故意看了父亲一眼。
贺京戟警告的指了指:“不许胡说。等以后你到了竹析这个年纪,爹也带你出去学习骑射。”
“我才不要,我就要在府里,守着杞儿。”
如今他一门心思扑在妹妹身上,反正他还小,也不着急,贺京戟倒也没说什么。
待沈清满用完膳,贺竹析留下陪弟弟妹妹。而贺竹枷则唉声叹气的垂着脑袋跟在爹爹身后去到外院书房。
书房内,不用贺京戟开口,他就自觉到书架上取下板子,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双手高举过头。
贺京戟轻叹着摇头:“挨罚挨得如此熟练,怎么就不见你长长教训。”
贺竹枷瘪了瘪嘴,低声道:“爹爹冤枉,儿子从来都是真心想帮母亲。”
“你下了学一样可以帮忙,杞儿在府里,也姓了贺,她不会跑。”贺京戟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
“说说,今日除了逃课还干什么了。”
“没……没有。”
贺京戟抬眼,面上严肃:“你可想清楚了?”
他语气不似方才温和,贺竹枷不禁一颤,只好坦白:“我……我骗母亲了。”
贺京戟没有动,等待着下文。
父亲没有发话,贺竹枷有些不安,悄悄抬头就对上了他严厉的神情。
贺竹枷一怔连忙低下头,轻声道:“我怕母亲知道我逃课就不会让我留下,所以我说……是夫子身子不适,要休息两日……”他越发小声,头也埋得更低。
深深的叹息声,随后是盖碗放置在桌上的声音。
他的脚步慢慢逼近,手上也落了空。
“抬起头。”贺京戟用板子将举起的手按下。
贺竹枷不自觉憋气,抬起头,眼神却飘忽不敢看他。
“不可有下次,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看着板子,还是不禁吓出了眼泪。
贺京戟温和了语气:“看着我回答。”
“爹爹,我知道了……”
“把眼泪擦干。”板子仍握在手里,贺竹枷有些慌神,不像要落下,却又一定会落下,这一小段时间,实在太煎熬。
贺竹枷用衣袖在脸上粗糙的抹了抹,贺京戟才用板子点了点他:“手撑地。”
他有一丝庆幸,今日总算不罚手心了。
贺竹枷慢慢俯身,摆好姿势,贺京戟半蹲下来,板子没有犹豫,没有示意,直接就落了下去。
父亲力道不轻,他小小的身板颤了颤,咬着牙没有喊疼。
“竹枷,疼爱弟弟妹妹是好事,但你要分清主次,对你而言,念书是头等的,杞儿如今还小,你对她再好她也不知道。小孩子长大的过程很漫长,将来有的是时间,你身为哥哥,要做好榜样。”他耐心说教,手上却没有停顿没有手软。
贺竹枷没有忍住眼泪,还是哭出了声。
板子顿了顿,给他时间缓和呼吸。“若将来,杞儿不学好,又是逃课又是犯懒,你会怎么想?”
他抽泣着,深呼吸几次,才低声道:“那我一定会很生气……”
“以身作则,四个字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板子撑在地上,贺竹枷只觉身后在隐隐发疼,方才数着差不多有三十下,大概不会再罚了吧……
“明白……”
“好了,起来吧。”贺京戟站起身,回到桌前。“明日起回学堂好好上课,晚上回来允许你在桑满居多待一会。”
贺竹枷慢慢站起身,揉了揉身后,又揉了揉膝盖:“知道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贺京戟起身从木盒里取出膏药:“回去休息吧,让竹析给你上药。”
“不要!我要留下学习。”泪痕尚在,贺竹枷稚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倔强。
“那你自己垫上软垫,在书架上找本书看吧,有不会的及时来问。”
他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正是如此才导致他常常惹祸。贺京戟试图用蛮力强制帮他改正,结果自然不尽如意。
这个年岁,这个性子再正常不过。贺京戟便就此作罢,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事,都会由得他。
倒是跟茯芫很像……
想起逝去的妹妹,贺京戟暗暗叹了口气。
以前总想着要避嫌,他大都不会插手,到头来她却控诉他。
没有爹爹,没有哥哥,她感受不到爱,但祝荣可以。
于是,她不听劝告的跳入火炕,丢了性命。
贺京戟暗暗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孩子,一定不会让她,走她的老路。
避嫌。他会的。但是,适当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