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总是冷得刺骨。室内外温差有近二十度,踏出屋子的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今早雪是停了,但温度却丝毫没升,大风呼啸,走在路上总觉得直往脖子里灌。
时愒穿着羽绒服看上去跟只熊一样,围巾把半张脸包了起来,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反观方景行则格外清凉——一件修身毛呢大衣,一条灰白色窄腿运动裤,脖子就这么大剌剌地露在外面,整个人比时愒小了一圈。
光是看着时愒就觉得冷。他二话不说地摘下自己的围巾给方景行围上,再把自己的羽绒服拉链拉到头,感叹道:“学长你也太美丽‘冻’人了,好看是好看,但容易感冒。”
时愒平时和兄弟们随便惯了,一点没把这当回事。但方景行的心跳却在时愒凑上来的时候漏了半拍。
围巾上还带着时愒的温度,毛茸茸的线头扎得他脖子有些痒。方景行把围巾往上拉了点,挡住自己红了的脸颊,又深深吸了下鼻子,没闻出除了纤维纺织品之外的味道,有点失落。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时愒站在酒店门口,望着门外的样子活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最后,他跺了跺脚,极为悲壮地说:“走吧,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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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放假。大部分外地人都回家过年了,本地人也不想大冷天的出来吹风,因此地铁里没几个人。车厢左边是两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右边则是年纪稍大些的两位老人。
地铁里的座位是铁做的,又冰又硬,时愒坐上去的时候被冻得哆嗦了下,差点弹起来。
忽然间,他心里冒出一个坏念头。
正常情况下方景行肯定不会自讨苦吃。他抓住地铁中间的竖杆,打算一路站着回去,谁知已经坐下的时愒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话语热切,却如同撒旦的低语:“这有位置,学长过来坐啊。”
时愒声音不大,但原本一片寂静的车厢突然多了点动静,其余四人都下意识抬眼向方景行望去。
被一众目光注视着,方景行握着竖杆的手心出了些冷汗,无奈往时愒身旁走去。
但走过去是一回事,坐下是另一回事。他光是看着那硬邦邦的长椅就觉得屁股开始痛了,一时半会还真狠不下心坐。
他犹豫得太久,一旁的女生感到奇怪,凑到朋友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时愒也拉了拉方景行的衣袖,催促道“学长快点,地铁要开了。”
方景行认输似地垂下头,慢慢弯了膝盖。但还没碰到座椅就能感到一股寒气向上涌来,他身子瞬间僵了,挣扎着不知要不要完全坐下去。
对面的两位老人已经闭上眼,似乎在小憩。
时愒于是按着方景行的腿把他压到座位上。这时,地铁嗡的一声慢慢加速,然后箭一般冲了出去。方景行反应不及,整个人往时愒怀里扑去,脸埋进蓬软的羽绒服中。
时愒用脚撑着地板,等地铁的速度趋向平稳才把方景行扶正,笑着调侃道:“学长坐稳点,别摔了。”
方景行的耳朵已经红得能滴血。他连身后的疼都感受不到了,满心想的都是扑在时愒怀里的感觉,就像掉在一团云朵里,想永远陷在里面不出来。他赶忙坐正,感受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
不过随着地铁一次次停站出发,每一次都让身后承载远超身体的重量,方景行便没心思再去想别的事了。他的眼里又被逼出些泪花,双手扶着膝盖,整个人快缩成一团球,然而这样还是很疼。
从酒店到学校一共有二十一站,现在才过了三站。好不容易后面疼得快麻木了,骤然减速的地铁又狠狠把他压在座位上,单薄的衣物起不了任何抵御作用,地铁时走时停,比单纯的罚坐还要难受。
他扭头看了眼时愒,少年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闭眼靠在座椅上,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的难忍。
“呲——”车门再一次开启,这次依旧无人上下站。方景行把手臂搂得更紧些,眼中都有些湿润。
谁知时愒站了起来,还拽了下方景行的手:“学长,我们到站了。”
方景行满脑子问号,但还是顺着时愒的力道站起身来。他的脚步有些飘,每一步都踩不到实处。
等到了候车厅,方景行刚想问时愒是什么意思,就见时愒接了个电话,说道:“对,我在淮阴路站。”
“你已经在路边了是吧?我现在就过去。”
“嗯,待会见。”
时愒把手机收回兜里,极为自然地对方景行笑了下,“走吧学长,我叫了车。”
方景行还以为是叫的网约车,谁知时愒一上车就极为熟稔地和司机打招呼:“林叔,谢了。”
林城笑了两声,“我刚好在附近吃饭,看到短信就过来了。”
他们又随意聊了两句,方景行没注意听,只是低头看着身下的真皮坐垫。坐垫上还盖着米白色的垫套,比地铁的座位软得不是一星半点,但压着身后还是有些疼。
方景行用手撑了下身体,想找个不痛些的姿势,谁知这时时愒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学长要靠我肩上吗?应该会舒服一点。”
无论第多少次,方景行都很难坦然面对时愒的突然靠近。藏在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跳动的声音鼓鸣般响在耳边,让他的世界陷入一片异样的宁静。
“不…不用了,谢谢。”
时愒也没坚持,但目光却在方景行身上打量了几下,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想到学长这么听话。”
方景行装作没听懂时愒的话外之音,扭头看向窗外。
林城车开得很稳,一路上都没什么颠簸。但速度却不慢,到学校门口只用了半个小时。
校门进不去,方景行独自下了车,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一哆嗦。而唯一能给他带来少许温暖的东西也并不属于自己,他像个贪得无厌的小偷,总想从时愒那里偷些不属于自己的关怀,次数多了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
方景行摸着脖子上的围巾,有些恋恋不舍道:“谢谢你的围巾。我是现在还你还是要洗一下?”
时愒眨了眨眼。他给方景行围那条围巾时直接从自己脖子上薅下来了,根本没考虑过洗没洗的问题。他有些尴尬,“学长不介意的话就送给你了,我家的围巾多,但一直没见学长带过。”
方景行没想到时愒竟然还注意到了他一整个冬天都没带围巾,瞬间把自己的衣柜在心里检视了一番。有些过季的衣服该扔了,还有些太花哨的,太老气的,都该换了。
“当然不介意,谢谢。”
和时愒在校门口告别,方景行一个人慢吞吞地回了寝室。
研究生寝室是二人间,另外一名室友几天前就已经回家了,不算拥挤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但就算平常,他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图书馆看书,和室友的关系并不亲密。
方景行趴倒在床上,身后还能感受到针扎似的疼,后面该是肿了不少,把内裤撑得满满当当。之前的画面涌进脑海,在羞耻之余还有隐秘的快感与满足感,他沉入无名的大海中,随着海水上下起伏,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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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桶方便面,方景行收拾好垃圾放在寝室门口,打算明早出门时顺便扔了。
还好研究生宿舍有独立卫浴,不然顶着这么个红屁股,方景行是真没脸去公共澡堂。
花洒里流出的水比平时的温度低了不少,浇在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流到身后还是疼得方景行皱眉。热气把疼痛放大了许多倍,平复了的皮下神经又孜孜不倦跳动起来。
洗完澡后,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站在衣柜的全身镜前,把裤子往下拽到腿根,回头打量着。昨天他就是在这拍的照片,一天过去,*******************************************************************************************,大腿却是一片白净,往上也止步于后腰,工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尽管只有他独自一人,方景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看了一小会儿就重新趴回床上,顺手拿起时愒给的药膏胡乱涂了一圈。然而,那个画面却顽固地留在他的脑海中,一阵阵地让他脸红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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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说的话:】
时愒:以为学长是只超凶的大老虎,没想到是只超——听话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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