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怔怔地看着宫尚角把自己紧紧护在身后,都没有多问就向着自己说话。
哥哥相信我。
宫远徵的心头浮起这句话,他莫名想起那日他手指被棺木的钉子划破时,也是哥哥为他仔细包扎了伤口。
宫尚角把宫远徵抱了起来,最后告诫众人道:“远徵是徵宫的未来,宫门的药与毒以后还都要仰仗他。他的草与虫,都是为宫门而养,我希望你们能尊重他。”
商宫宫主并不服气:“我们一直用的都还是前几任徵宫留下来的药,而他宫远徵,不过是担了徵宫的名头,其实什么贡献都没有。”
宫尚角不为所动,稳稳地抱着宫远徵:“远徵弟弟年纪还小,长大后必有一番作为,倒是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在武器制造上是否有任何的建树。”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往角宫走去,不管身后众人异彩纷呈的脸色。
走出好远后宫远徵才小心翼翼地环住宫尚角的脖子,小脸埋在哥哥的颈肩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宫尚角方才剑拔弩张的神色消失殆尽,语气里尽是和缓的轻柔:“宫门的刀尖永远不朝向自己人,你的毒药也只应该对准我们真正的仇人。”
“我知错了,”宫远徵用脸蹭了蹭哥哥的肩膀,“哥哥别生气。”
宫尚角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慰:“他们总是欺负你吗?”
“有时候会弄坏我的花草和虫子。”
“会打你吗?”
“我也打了他。”
宫尚角心疼地抱紧了怀里的人。
“以后有人再欺负你,就和哥哥说。”
那件事后宫尚角向各宫发话: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踏入徵宫半步。
不过宫远徵是一个敏感又早熟的孩子,他知道别人对哥哥的尊敬和畏惧是来自于哥哥不容置喙的强大。
而商宫宫主说他毫无贡献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他心里,他不喜欢有人冒犯哥哥,他不要做哥哥的污点,不要哥哥为了维护他而被人指指点点。
他也要变得强大,变得令人畏惧。
被所有人喜欢的宫子羽和令所有人都害怕的宫尚角,他要做后者。
宫子羽是一个心软善良的人,他好得太过单纯傻气,重情重义,把爱看得比一切都重。
因为他的心是泡在爱里长大的,没有被仇恨和痛苦一遍遍淬炼过,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那么干净纯粹,仿佛不染尘污。
所以宫子羽也轻而易举地便得到所有人的偏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自在随心。
而宫尚角不一样。
刀光剑影、杀伐血气,早已将他磨练成了沧桑模样,他就仿佛是大树那盘根错节的树根,把自己深深地扎根在这沉浮的江湖中,从中汲取出的每一点养分都要输送哺育给高大的树身。
在宫尚角心里,道义重于一切,那是他的责任,也是构成他一路走来的骨与血。
为此,这世间万物,他的情与爱,他的追求和渴望,皆可以舍弃不要。
两者相较,宫远徵替哥哥感到苦和疼。
年幼的宫远徵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他要不偏不倚地站在哥哥坚守的道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