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长城守卫军?”将军在城楼上俯视着下方的众人,“既然是长城守卫军,不好好在守卫长城,跑这来干什么?”
“长城已经失守,我们有要事相报,必须赶回长安面见陛下。”苏烈不卑不亢。
“好一个长城失守,长城乃是我大唐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如今被你一句轻飘飘的‘长城失守’就没了?”将军冷声说,“你应该知道长城失守该当何罪,苏烈,你万死难咎!”
函谷关将军居高临下,声音中带着钢铁般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他十五参军,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就杀敌十三人,转战多年来到如今这个位置,就眼下这批人,还远远入不了他的眼。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若是一怒,一城也将血流漂橹。
但他苏烈沦陷长城一事,导致的结果又何止是一城的危亡!
魔种嗜血成性,将人视为血食,所过之处必将生灵涂炭,哪怕幸存的百姓也将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为了生存,百姓只能不断向内迁徙,可路途遥远,再加之魔种、土匪、饥饿等等原因的侵扰,大人尚可坚持,孩童的存活率恐怕不足三成!
而这一切不过是开始,之后将会是连年的战争,硝烟四起,弥漫的是鲜血、尸体和悲痛。
每一个生命的逝去,代表的都是一个家庭的破碎,父母丧子,妻子丧夫,孩提丧父,生活的重担又该谁来扛起。
更可怕的是,现在他们对魔种的行踪一无所知,若他们分散开来,一只四代魔种就能够轻易屠戮一整个村庄。
这后果,他不敢想象……
如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他面前,却毫无愧意,还将这份沉甸甸、血淋淋的罪责说的如此轻松,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长城的确是失守了,这一点我无法改变,罪责我自会承担,这也是我应得的。”苏烈声音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可这次失守不单单是长城守卫军的问题,自大战伊始我便发书求援,至今未得回信,我派人前往长安,依旧是石沉大海。”苏烈淡淡地说,“这背后恐怕有惊天大势力在插手。”
“我们若死守长城,结果必定是无人生还,我们不怕死,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况且我们不放弃长城,就无法将消息带回长安,现在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苏烈锐利的眼神审视着城墙上的每一个人,目光宛若实质,要将他们每个人的心底都剖析个明白。
“我现在带着重要的线索要返回长安禀报陛下,这也是能扭转当前战局的唯一办法,所以我需要借你们的路一用,否则就太晚了。”
这是苏烈第一次当众说出放弃长城的原因,之前担心影响军心不敢公布出来,现在全场一片哗然,长城守卫军们震惊的目光纷纷投向苏烈,他们没想到一直没有援军居然是这个原因。
连幕后之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们就差点全军覆没在长城,十三座城池再加上无数百姓的生命,竟都被他们视为草芥,一些长城守卫军的背后已隐隐有冷汗冒出,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甚至半只脚都踏了进去。
这时,他们看苏烈的眼神都变了,之前那些怀疑的眼神尽数散去,有几人还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都是之前在背后大肆传播谣言的人,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所作所为,都感觉无地自容。
巍峨挺立的函谷关城楼上,士兵们听到这则消息都愣住了,没想到长城沦陷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情,这么看来,长城守卫军似乎是冤枉的?
将军听完苏烈的发言,眼神也是飘忽不定,长城守卫军的求援信,他的确是没有收到过,否则不会不派兵支援,眼睁睁看着长城沦陷。
话说到这,在收到长安来的信之前,长城沦陷的事他确实也没收到一点消息,突然就看到信上说长安守卫军叛变,屹立了数百年的长城沦陷,就好比有人忽然告诉你明天就世界末日了,别在街上闲逛了,早点准备后事。
这事换你你信吗?
可告诉你的人是国家呢?
这下你不信也得信了,只能选择接受这荒谬的现实,硬着头皮去等待末日的到来。
“一派胡言!”一声怒喝从将军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