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陵归来,陆林轩尤有余痛,但当着姬如雪的面她不敢表露太多。
“陆姑娘,”前来取药的妙成天,恰好碰见陆林轩,“你也来煎药?”
“嗯,”
“姐姐,岐王的伤不要紧吧?”陆林轩关切道。
“并无大碍。”妙成天搅了搅药碗,“我先走了。”
“嗯。”
寒风将旌旗吹得哒哒直响,城中灯火通明,换防的士兵,身影被北风描摹得苍白深刻。
“雪儿姑娘,你”陆林轩端着药,掀帐一瞧,人并不在,“这是去哪儿了?”
“姐姐,这大晚上的,你确定要去见大帅?”溜出来想去探望姬如雪伤势的骆小北,正好与姬如雪撞个正着。
姬如雪轻轻应了一声,“他现在在吗?”
“大帅自回营之后,就待在营帐内没出来过。”骆小北摸了摸脑袋,“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多谢。”
姬如雪捏着素心,拍了拍他的肩,大步向前。“夜深了,你快去睡吧。”
姑娘在账外行礼,“姬如雪求见大帅。”
帐内隐隐飘飘烛光,很安静,半响才传来人声:“不知姑娘深夜找本帅,所谓何事?”
“事关天子,还请大帅为姬如雪解惑。”
“只怕让姑娘失望了,”帐内的人,回话时压着两声隐隐的咳嗽,“天子之事...还请姑娘节哀。”
姬如雪一时情急,掀帐闯进去。
那人背对着,账内一片寂静,面具抵在脸上,不良帅偏头道:“擅入他人营帐,这便是岐国的待客之道?”
“你的伤......”
“本帅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是你吗?”姬如雪轻轻地问。
“谁?”
“李星云......是你吗?”
“姑娘莫不是听闻天子身死,伤心太过,”男人侧着头,冷漠的笑着,“我记得初见时我就介绍过 ,我是不良人天暗星。”
“我说了,他的仇不良人会报。”男人拂了拂打皱的衣摆,“姑娘又何必如此。”
“雨夜的树林,初见时,你为何偷偷看我。”姬如雪有些激动,不过她遏制住了上前扒开男人的衣服察看他伤势的念头。
不良帅:“......”
“姑娘真会说笑,不帅何时看你了,”男人撑着桌子起身,朝人走过来,面具的铜环被晃得直响,他凑近审视着她,挑衅,“不过就算本帅真看了...又能如何。”
他绕到姬如雪身后,继续讲,“还是说姑娘为天子守身如玉,全天下只许他一人看你?”
不良帅晃头低笑着,话里尽是嘲意:“可惜,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死了。”
帐外偷听的骆小北闻声,被吓得面色骤变,气都不敢大声的喘,他蹑手蹑脚地赶紧离开现场。
“太可怕了,”距离不良帅营帐已有一段距离,他停下步子,撑着膝盖急喘,时不时打量背后,“大帅居然敢当着姐姐的面说天子坏话。”
他回想总舵姬如雪翻脸,拔剑相对的那一幕,不仅后怕的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说完了?”姬如雪垂下眼,眼底卧着泪,但神色瞧着倒是庆幸,“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一堆都是托词。”
“什么意思?”
“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我来只是想看看你。”
“看本帅?看来姑娘真的是伤心太过,认错人了。”
姬如雪:“......”
有时候沉默反是更好,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凝望他,心里想象着面具下那少年的脸。
在他们的爱情中,最多的东西不过聚散、离别。
烟火燃明,浮尘落尽,太原归来,一切便该如那场烟火吗,归回宁静。
姬如雪放手了,不再苦苦相逼。
“……天子已死,”姑娘轻呵了一声,“那从今往后,我可以把你当做那人吗?”
不良帅:“......!”
姬如雪走向帐门口,与不良帅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带起的风将他束起的长发卷起,发梢掠过少年身上刚硬的胄甲。
“若是姑娘执意如此,也未尝不可。”
在那等他赴约的十多天里,姬如雪没有感受到一团时间的残影,直到他踏足这片土地,困在囚笼里的姬如雪才被人拽出来。
“天子的仇还没报,”姬如雪半偏着脸,交代,“在那之前你可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