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门结实的很,周九良连踹好几脚也没撞开,随后张云雷他们也赶了过来,杨九郎摸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钥匙。
众人干着急,对着门又拽又踢,秦霄贤这时想到办法,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大斧子冲了回来,接着的大声喊道:“都让开!”
秦霄贤使出吃奶的劲儿劈向锁头,门终于开了,几人一股脑的都冲了进去,四处寻找孟鹤堂的身影,然后在墙角发现了他。
孟鹤堂躲在角落里捂着脑袋一动不动,周九良走到他跟前蹲下,轻声说了句:“先生,我来了,没事儿了。”
这时,孟鹤堂猛的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吓坏了众人,孟鹤堂抽出匕首向周九良刺去,周九良反应过来急忙躲开。
众人后退几步,秦霄贤惊呼道:“孟哥这是怎么了啊。”
很显然孟鹤堂已经失去意识,刀又快又狠,招招下死手,周九良近战不具优势,很快便招架不住,眼看刀要刺向周九良的胸膛,杨九郎一把从后面将孟鹤堂扽了过去。
周九良喘着粗气说:“先生失去意识了,他现在不认人,大家小心!”
刀刃转向杨九郎,孟鹤堂下了狠手,一刀便向他头顶扎去,杨九郎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颤抖的说:“孟哥,醒醒啊!”
谁都不想伤害他,可是如今这个形式只防守不进攻势必会让孟鹤堂夺了性命,杨九郎一咬牙,冲孟鹤堂胸口上踹去,孟鹤堂踉跄两步,杨九郎也趁机脱险。
柴房昏暗,郭麒麟只顾着害怕,一个没注意踩到木棍摔倒在后边的柴火上,动静极大,孟鹤堂听到声音将刀刃转向了他。
眼看着孟鹤堂冲自己来了,郭麒麟双手抱头大喊:“救命啊!”
危机时刻,张云雷眼疾手快从身后打向孟鹤堂颈部,孟鹤堂直接昏了过去。
有惊无险,郭麒麟喘着气吓的半死,手撑着地起来拍了拍胸脯。
周九良过去揽住孟鹤堂,此时他气的不行,直接给了杨九郎一个眼刀,接着抱着孟鹤堂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把脖子洗洗回去等死吧。”
陶阳大老远听到郭麒麟喊救命,顺着声音赶紧过来,然后看到了傻在原地的郭麒麟,一脸阴沉的张云雷旁边站着头都不敢抬的杨九郎,见众人都气喘冲冲且神色各异,他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
郭麒麟瘪着嘴颤颤巍巍的说:“完了,陶阳,我闯祸了。”
“杀人放火了?倒卖人口了?还是贩卖毒品了?”陶阳心想也就这些能对的上大家的反应了。
郭麒麟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可孟哥……”
鹤雀楼
里屋孙师叔诊治着,大厅里张云雷正训斥二人,陶阳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坐在一旁看着张云雷发脾气,这事儿他俩错的离谱,实在是护不得,秦霄贤更是为孟鹤堂谋不平,想着绝对不会为他们说情,郭麒麟杨九郎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云雷喝着茶顺着气,心想早晚都得被这两个混蛋气死。
“前两天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离孟哥远点儿,紧接着杨九郎你就带着大林把孟哥关柴房里头了,请问二位,把我的话当放屁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无奈,张云雷又是一阵心慌。
“你们一天不作妖就浑身难受是吧,明儿个我把房顶卸下来给你们好不好,怎么就能闲成这样呢?”
接着张云雷到杨九郎前面说:“杨九郎,瞎胡闹什么,万一真伤到大林怎么办?”
“还有你,郭麒麟!”张云雷一指头怼向郭麒麟的额头,“你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辫儿我错了。”
“老舅我错了。”
张云雷叹了一口长气,趁着张云雷累了秦霄贤轻声插了一句嘴:“辫儿哥,孟哥到底是什么病啊?”
在场的人都想知道,张云雷便先放下训话,讲起了孟鹤堂的病:“具体的就得问九良了,我只知道小哥哥睡觉从来不关灯,房间的窗户从来不关,是因为他有幽闭恐惧症。”
里屋,孙越开始为他施针,周九良紧紧抓着孟鹤堂的手在一旁陪同着。
孙越不紧不慢的施针,然后开口问道:“你头疼的毛病不是吃药就能抑制的了,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孟鹤堂没有说出原因,淡淡开口:“没事儿。”
孙越轻哼一声:“神智都不清了还没事儿?”
“我给你开了两副药,对着吃半个月,不想变成神经病就好好休息好好吃药,真疯了我也没办法。”
周九良认真的听着,替孟鹤堂向孙越道谢。
招呼着孙越离开,周九良从里屋出来,看着那两个混蛋越想越气,周九良从墙角拿了个拖把就扑向他们:“我楔死你们!”
两个人吓的赶紧跑到一边,郭麒麟紧紧抓着杨九郎,躲在他身后:“九郎,说好的你担着的啊!”
“我…说过吗?”杨九郎伸出手,对周九良说:“老周,先别急着算账,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孟哥这是怎么了?”
周九良压抑着怒火,把拖把扔到一边,抱着胳膊生气。
“九良,告诉我们吧。”师哥开口,周九良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先生是孤儿,自小流浪,后来被掳了去,在一个地方关了三年,那三年他跑过很多次,结果都是被抓了回去,后来,那些人怕他再跑,就把他关在地牢里打他,折磨他,用铁链拴着他,再到了十四岁那年,先生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逃了出来,遇见了干爹,干爹把他带到德云社悉心教养。”
“先生的狠便是那时候练成的。”
“我只知道这些,具体的,先生不愿同我讲,包括那是个怎么地方,他究竟受了什么罪才变成现在这样,他都不愿意与我细说。”
这是孟鹤堂难以治愈的心病,他们更没想到孟鹤堂竟然有这样的经历,杨九郎免不了心中的自责。
“那些人,还在吗?”陶阳问。
周九良摇了摇头:“先生说过,在他逃走后的第五年回到了那地方,杀了所有人,然后一把火把那全烧了。”
听了这些,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张云雷眼里含着泪,心疼道:“我进去看看他。”
几人一起来到孟鹤堂房间,孟鹤堂侧躺着,眉头紧皱,额间是因头痛出的汗,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张云雷到他床上坐下,拿着帕子给了擦着额头的汗,秦霄贤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办。
周九良将药拿了进来,然后唤了一声:“先生,吃药了。”
孟鹤堂缓缓睁开眼睛,郭麒麟眼疾手快的上前扶。
药苦的孟鹤堂微微一皱,郭麒麟把口袋里的琥珀糖拿了出来递到孟鹤堂嘴边喂了一个。
一旁的杨九郎挤了挤,捧着一盘桂花糕:“孟哥,吃我的,桂花糕,可香了。”
孟鹤堂摆着手表示不想吃:“你们不用这样的,我不怪你们。。”
杨九郎不似平时那般硬气,知道自己这回玩过火了,于是低声下气道:“孟哥孟哥,你就给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们实在太愧疚了。”
郭麒麟应声点头:“是啊,孟哥,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孟鹤堂勉强撑出微笑,招了招手,让他们两个都离自己近一点,杨九郎郭麒麟听话的俯下身。
接着孟鹤堂仔细的瞧着他们,然后松了一口气。
“总归是我年长你们几岁,你们都算的上是我的弟弟,若是伤了你们,我心里会难受的,你们也不必自责,要怪也只能怪我从未和你们提起我这怪病。”
“辫儿,我没事儿,你可别又要大哭一场,怪心疼人的。”说罢孟鹤堂拍了拍张云雷的手,张云雷点着头擦去眼上的泪。
周九良见状背过身,嘴角难以压制的挑起,陶阳对上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一边佩服孟鹤堂,一边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郭麒麟瞬间红了眼,紧接着开始掉眼泪,一抽一抽的哭:“对不起孟哥,我错了。”
“孟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活都交给我,我一定尽全力办。”杨九郎说。
孟鹤堂叹了一口气,接着无奈道:“你们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帮我把账做了吧,我头疼没法看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着,后面的周九良紧接着跟他们说:“你们两个跟我去领账本吧,别打扰先生休息。”
时间不早了,陶阳恭敬的向张云雷告辞,嘱咐孟鹤堂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张云雷交代几句也回了家,临走前叫孟鹤堂放宽心,自己会替他好好收拾郭麒麟杨九郎。
账房那边儿,两人看着堆成金字塔的账本吓傻了眼。
“这……一堆都是?”
周九良点了点头,冷淡回应:“这七本是酒楼的,那六本是马场的,那十二本是德云华服的。”
杨九郎疑惑道:“为什么孟哥还管德云华的账?”
“德云华服去年就归先生管理了,还有,你们闯的祸自己收拾烂摊子,咱们的账以后算,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两人不禁打个冷战,郭麒麟实在是郁闷,接着对着杨九郎咬牙切齿道:“杨九郎,我以后再帮你我就是猪!”
杨九郎满脸的后悔,扑通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我嘞老天爷啊,我错了!”
……
周九良处理完他们俩便折回孟鹤堂房间,此时孟鹤堂正盯着天花板冥想。
“刚才那温柔的脸庞哄的他们一愣一愣的,先生的演技又精进了。”周九良的话中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孟鹤堂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这样他们能好好给我干活吗,但是我是真的担心你们受伤的。”
周九良上前把孟鹤堂的枕头放倒,然后扶他躺了回去,掖了掖被子示意他赶紧休息。
“孙师叔的话铭记于心,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吧,我去干爹那请个假。”
孟鹤堂听着,然后担心道:“这件事不能让师父知道,要不又该罚他们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那些账本子够他们看的了。”
“先生还有什么事儿放心交给我。”
“思洋再待个一周就要走了,你且帮我看着些。”
周九良愣了愣,还是答应了他,看到想躲得终究是躲不掉了。
接着他在孟鹤堂的床上搭了个边儿,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开口:“都过去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吗?”
孟鹤堂摸了摸周九良的小卷毛,忧郁着,他知道周九良会一次又一次的问他,可这是他永远难以启齿的过去,他不愿提起。
“九良,有些伤是无解的,他注定伴随我一生,经历的那些,我永远都说不出口。”
“对我也一样吗?”
“九良,还是不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悲,没用的。”
“可是能和你一起伤悲,总好比你一个人难过的要好,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就因为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才不想你知道。”
说完,孟鹤堂摸了摸他的脸颊,对他说:“时间不早了,你回烟霄寝吧。”
他不会告诉自己的,周九良知道,接着不情愿的起身,对他说:“我不去了,以后都不走了,先生您休息,我先回屋了。”
等周九良走后,孟鹤堂将脸埋在被子里,小心的抽涕着,独自一人忍受着那难堪的过去,他知道,没人能与他分享的了,即使是周九良,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