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是一切美好的据点,也是少年们梦开始的地方。
鸣蝉在树上唱着人们早已听厌的歌,反反复复,但它似乎永远不会唱厌;白杍程曾想过也许那歌是蝉写给某位姑娘的情书。路边的野猫躲在块阴凉地儿梳舔着自己的毛,再伸个懒腰打个盹儿,活得好不惬意。
白杍程窝在房间里,坐在张高脚凳上/画笔在画板上不断舞动着,画的也不过是房间中那两扇窗外面的景象,反反复复的没一点新鲜劲儿;画厌了他就盯着窗外发呆或看书打游戏。
他很羡慕外面那个穿着背心在烈日下扇着蒲扇的便利店的老爷子,还有在街道上的几个被晒的黝黑的皮孩子,他渴望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阳光洒在身上所带来的温暖,这种感觉白杍程很少能体会到。
对一个患有白化病的患者来说阳光和它那份独特的温暖都是奢侈品,也是因为这个病他身上所有的毛发都变成了白色,皮肤也是白得能隐约看见皮肤下的血管;手上,身上还有几块颜色比较深的棕斑,这样的形象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驾驭得了但好在老天可怜他的天生缺陷给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白杍程盯着窗外发呆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套了件防晒衣走出房间“妈,我去楼下买件东西。”他对客厅那个躺在沙发上正在嗑瓜子追剧的白清婷说,“随便你,医生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对了,把那些防晒的东西都戴好。”“嗯”。
白杍程很讨厌戴这些能把人闷死的玩意儿,三伏天光站那儿就能被热的昏死过去,还要戴这些,但他也没理由说不戴,因为他的身体是绝不允许他享受阳光的。
白杍程家楼下有一个小型便利店,店主姓裴,邻里间的人一般叫他裴老,他看上去和白杍程爷爷的年纪差不多大。
每次裴老见到白杍程都会给他几块奶糖,不管是在他小时候还是现在,也许在裴老眼中白杍程已经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小朋友。
在白杍程小时候经常会因为特别的发色和不敢晒太阳的行为被一些孩子欺负,裴老就会帮白杍程教训这帮臭小子,对白杍程来说他已经把裴老当做自己的亲爷爷了。
“…你是?裴爷爷呢?”原本是裴老躺的藤椅上躺了个帅小伙,“他在里屋拿货,我是他孙子,你要买什么跟我说就行。”
他的语调给人一种还昏沉的慵懒感,但声音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听,“不用,我在这儿等就行。”“随你。”那小伙暼了眼白杍程在他身上停留了二三秒后又收回了目光。
十几分钟过去了裴老还是没出来,白杍程倒不着急倚在那个木制的收银台上看着对面马路上的野猫发呆“你叫什么?”
许是等无聊了白杍程问那个躺在藤椅上的少年“裴林,非衣裴,双木林。”白杍程不知从哪儿找到根干树叉子在那个不太平整的水泥地上写起来“裴林,名字起的挺好。”
“你不热吗?”裴林的目光落到白杍程身上,“热,但脱了会被晒伤”“……那你倒还挺金贵的连太阳都晒不得,娇滴滴的跟个姑娘似的。”
最后那一句他说的很轻,但似乎还是被白杍程听到了,白杍程看向裴林没说话只是将帽子摘下来,他的头发被帽子压塌了一点,一阵暖风拂过,他的头发也随风吹起又落下如那白羽轻拂。
裴林看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小小年纪就染发,你家人不管你?”“不是染发,我天生就这样,我有白化病,这晒不了太阳。”白杍程对上了裴林的眼睛无奈的笑笑,裴林没有回应他;他俩对视了几秒又默契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空气又一次静下来只听见树上聒噪的蝉鸣。汽车的鸣笛与安静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