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末本来不是个杀人犯,本身也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
但天有不测风云,地有天玄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去做就不用做的。
曹末一个初中毕业就辍学混吃等死的小子,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没长相,浑身上下就有一股力和一颗想要成大事的心。但干搬砖保洁一类的话他一个没死爹娘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干不下去。总想着发财发财,钱全用来买财票了连回本的钱都挣不回来。
不得已,他只好去四处借钱。
爹娘并没有什么本事,连死都是一场车祸草草了事,自然也没给曹末留下什么钱。变卖了房子和家具,又去找几百年没怎么联系过的亲戚借钱,凑合凑合,小半年的饭钱是勉强有了。
还钱又该怎么办?
曹末不知道从哪学了个“老赖”法子,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还。有种你还打我啊!略略略…
女性亲戚还好说,男性亲戚直接动上手了,只要碰到曹末,抓上去就是一顿毒打!边打还边骂:“让你这小畜生不还钱,看我不打死你!”
一天下来,身上总是一片青一片紫的,流血也逐渐成了家常便饭。
一直到几个月前,醉酒的远房表叔在一个胡同里见到了曹末。单身多年的表叔大概是借着酒精作用,硬生生对曹末这个五官不正的小伙子起了歹念,放下酒瓶就痴汉笑似的扑了过来。
平日里又打又骂的曹末忍了,这不关尊严,疼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可这回始终是忍不了,眼看着禽兽般的老男人越离越近,曹末做了一个至今想来还很后悔的决定。
酒瓶在表叔头上四碎而飞,血液横流,往日高大的男人在酒精的麻痹下死的很窝囊;黑色衣服裹挟着冰冷的身体,直至死,他脸上荡漾的神色也未完全褪去。
曹末怕死的不够彻底,捡起胡同里的一块砖头,不由分说又冲着地上尸体的脑袋狠敲了一下。敲的大血飞墙,场面惨不忍睹。
痛快是痛快了,以后怎么办?
他忽然害怕起来,他杀了人,这个人是他杀的;这个人死,是他害这个人死的!
警察和监狱这两个字浮到曹末眼前,他二十岁了,可以坐牢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改变这个年轻人命运的人来了。
胡同里隐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因此只能看到抿成一条线的嘴和薄薄的唇。
“跟我走吧。”男人对曹末说。
曹末后来才知道男人其实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领头人,搜寻世界各地双亲已逝的年轻人来做他的“杀人工具”,帮他杀掉一切阻碍到他的“障碍物”。
男人帮曹末处理了表叔,又给了曹末一部可以联络他的手机和一大笔现金。
男人叫什么名字?曹末不知道。
男人每一次给他发消息,都是让曹末去杀人。杀的是谁?曹末不在乎。曹末在乎的只是男人事后派人遣送到他租的房子里的钱的数量有多少,事实上每次都是一样的数量,曹末却仍旧如机器一般麻木的去数。
男人雷厉风行,做事讲究快又狠,给曹末定下了一条规定:杀人时若被人撞见,无论是谁,都应处理掉。
多杀一个人,钱就会往上翻一倍。
曹末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杀掉一个衣冠楚楚的金牌律师。
因为年纪小、手脚犀利的原因,曹末做任务即使不是一招秒敌也相差无几了,一米八二的个子,首先从后背入手,能击晕最好,击不晕也得晃几下。也就在目标身体晃动的时候,曹末取了目标的性命。
也缘于这点,男人经常给他发任务,要杀的大部分都是在南城区居住。而这个金牌律师却是一个反例,他住在宋城区。
曹末顾不得这些,赶了火车前往宋城区,嗯…感觉就是火车的床铺不是太软。对他来说,躲在被窝里听下辅小哥和小哥女友通甜蜜对话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曹末其实挺喜欢这种环境的,有人间烟火气而且没人注意他,他不太喜欢说话,定下了混吃等死的“伟大”目标后,几乎就仿佛是哑巴了一样常常一天都不吭声。
被男亲戚打的狠了,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来。
至于那些赖皮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仅此而已。
大概亲戚也没想到吧,这个二十岁看着十分老实、脸皮薄的小伙子居然也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
自从表叔死后,其他亲戚就没来找过曹末了。曹末怀疑是男人动的手,不过这样也好,给自己少点麻烦,虽然自己还是会定期寄一笔男人给他的钱给亲戚他们,简直又蠢又可笑。
曹末站在潮湿阴暗的小巷里,邪睨了一眼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金牌律师,只觉得今夜真是无聊透顶了。
阵阵冷风袭来,吹散了本有的寂静。
曹末一般没有处理尸体的义务,只有被任务之外的人撞见了的时候他才会将目标和那个人一起处理掉,男人清楚的告诉过他,被人看到就是任务失败的意思,钱照给,但擦屁股这件事可就不会再帮他做了。
男人的人很快就会来到,曹末这会儿正无聊着,随便抽了根尼古丁点着吸。
下一瞬,曹末把烟掐了。他此时就像是等候狩猎的豹子一般,肌肉紧绷,手上握紧了还在滴血的刀柄,表情凝固成一幅极具威压还散发着阴气的样子,风吹过来的瞬间就被这怪异的气氛吹灭了。
曹末的瞳孔里,是一个少女。
亦是任务失败的警告。
路述安流着泪,脸上还剩着悲伤,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闯入了这片区域,黑夜的压迫使她放缓了呼吸。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借着月光,最多只能看出是一个比较瘦的年轻男人。
路述安目光往下移了移,一具明显非正常死亡的男尸刹那间入了眼。冷风不吹了,路述安仍然很冷,冷到牙齿打颤、指尖像是被灌入了冰块。
带血的刀仞步步紧逼。
这种状况不遇不知道,一遇吓一跳。寂静无人的夜晚,杀意辅天盖地的袭卷而来,毫无预兆的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在这种情况遇到杀人犯,路述安痛恨极了姑姑的乌鸦嘴。
想跑?腿是软的。
想叫?…才只叫了一声。
路述安瞳孔剧缩,后半声卡在喉咙里咽不进吐不出,胸前的刀捅入的悄无声息,血液红的要命,滴的白裙成了红裙。
曹末眼神漆黑,那感觉和暮拂香有些像:“我也不想杀你的。”
…少女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我原来死的这么草率吗?这辈子那么多事情都还没做呢,怎么就死了呢?被杀人犯给杀了的感觉好难受…不舒服…”
雪虐风饕的山崖崖顶,冷风如毒刺般肆刮。
人间雪道,冰风凌乱。天宸生冷哆结下,明非始冰天险来,厉冷出风雪,恭走见神梅,天冰神雪之下,山峰是那般的纯粹高端。
——冰火宗百年一次的招收弟子开始了。
崖顶上的孩子们每人只穿一件单薄的外衣,站成一排排竖列,约百列,每列约有百人;男女比例平均,其中最大的不过十二,最小的不过六岁。
这仅是冰火宗二系之一的冰系考核地点。
八岁小童的路述安痴呆地望着前方。
第三列第六排,视野具佳。前面是被雪花盖住头发的小男孩,四周雪之丰盛而让肉眼凡胎难以确切捕捉。
“What?”
路述安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细碎记忆突然强行撕进她的脑中。
一切她不理解的地方此刻全部消解,路述安凭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没有暴出粗口。
穿越,还是魂穿。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样的性名,本只是个凡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踏入这里,修仙圣地之一的冰火宗。然后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总之路述安就穿过来了。
没错,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其他的抛开不谈,咱们直接讲主干。冰火宗被誉为乘天大陆八大顶尖宗门之一,其要想进入里面的弟子必须通过三关测试:测仙缘、过冰桥(火系试炼地的是过火桥)、通天梯。三关皆通过后,再按照这三关测试的成绩如何来评定去处。
冰系弟子有三个去处,分别是杂役弟子去的积冰连环塔,优秀弟子进的天阀十六脉以及精英弟子所属的雾神遗仙殿。
火系的则有四个去处,杂役弟子的火燎原,内门弟子的心洞府,精英弟子的奠木火千送。还有一个传说中只有妖孽弟子方可前往的“火神”。
干脆利落的用“神”之一字命名,器张又充满高不可攀。
原主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机密”的,通过第一关后,就可以知道一些有关冰火宗的宗事,为激励弟子们奋发图强,可以在接下来的考核中取得一个优良的成绩。至于如果考核失败了怎么办?一个清楚记忆小法术便可以解决问题。
冰火宗筛选两系弟子是一点都不含糊。第一关测仙缘,所有弟子共同测试,冰、水、火仙缘的留下,其余有别的属性仙缘或是没有仙缘的皆遣送回去。
原主仙缘属于‘顶尖’。
是一种名为“冰封神凤”的冰元素超高属性仙缘。所谓“仙缘”很像路述安之前看过的一部动漫《斗罗大陆》里的武魂;万物皆可为武魂,而冰封神凤就类似动漫里的“顶级兽武魂。”
记忆里,给原主测仙缘的仙人测完后兴奋地跟他觉醒了似的,感慨了一句:“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给未来的冰系精英弟子测仙缘,死而无憾了!”
“……”
思绪渐渐归拢,路述安恍恍惚惚,有了一种抢别人身份的负罪感。
良久,她醒悟过来。
现在还不是伤神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正事!
管他什么谁的对谁的错呢,既然天不绝我,那我乐呵着过完下辈子得了!
修仙的诱惑谁抵地住?反正她路述安是抵挡不住。
上辈子的日子过的十分离谱且不爽,这辈子不出些风头根本弥补不了上辈子的苦楚。
路述安从前只想安稳过完一生,多平淡都没关系。可最后落得个这么惨的结尾,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越好越倒霉。
平淡生活不让我过是吧?
行,满足你!老子以后要过张扬大胆、蹬鼻子上脸的生活。
路述安眼晴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准备迎接第二关“过冰桥”。
新的人生,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