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气得差点站起来:“亏你还是这里的经理，知不知道素质两个字怎么写？！”
她不允许有人对她的朋友指手画脚。
路述安深呼吸一口气，平稳了下气息，终是没有说些什么。刚才她的确很想反驳，可翻遍脑海里的字词也没找出几个用的上的，换句话说，她的确那么不堪，找不出什么能怼中年女人怼到哑口无言的话。
冰冰付了在这里买衣服的钱后就拉着路述安走了，走的很干脆，气势强的还带着风。
路述安忽然有些恍惚，折磨着让她无法拨开云雾。
被冰冰拉着走，一时之间，也没有做什么反抗的动作，或者说已然麻木了。
再次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小吃摊的景象。
冰冰一生气就喜欢吃东西，她点了不少烧烤，脚下放着刚刚买的还没有试的衣服，崭新美观的包装袋引得不少路人频频回头看，没人会把名牌礼服和底下吃摊联合在一起。所以见此景象，当然是觉新奇的。
冰冰手上拿着一串蜜汁烤翅，油把口红弄花了她也毫不在意，顺手又拿了一串烤羊肉串递给路述安，含糊不清地说:“吃吗？”
“谢谢。”路述安接过来咬了一块，脑子里还乱槽槽的。
冰冰吃完烤翅开了瓶冰可乐，咕噜咕噜喝下了小半瓶后很豪气地拍在桌子上:“今天发生的事就当是一场梦得了，怪我识人不清，没想到那个李经理居然是这种货色！”她翻了个白眼:“本来挺开心的，现在好兴致都被她扰没了。”
路述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一阵小风把她的思绪吹散:“我也没太放心上，不要紧的。”
路述安的记性一向不是很好，她总是容易忘事，所以她坚信今天发生的这件糟糕透顶的事很快就能忘记。实在不行，默念两遍佛经试试，起码不至于像锁链一样死死困住她。
“那样最好，”冰冰叹了叹气，又转了话锋:“你们学校的舞会什么时候举行？明天再出来一次吧，我带你去另一家店买。”
路述安“啊”了一声，半晌才慢吞吞道:“后天举行。明天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啊？相信我，明天绝对不会再发生像今天一样的事了，我保证。”冰冰用星星眼看她，动漫得很。
路述安深呼吸了一口气，坦白道:“那个经理说的不错，我很穷，我没有钱，没有钱去买那些奢侈品。”她这一通话说的直白又好理解，最后甚至还带上了点坚音，生怕有人不信似的。
冰冰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连手里的串都掉地上了。她也不管，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我不知…道。”
路述安说没事，随后神游起来。
林冰妍这人的性子本身就属于那种豪情四射而且大大咧咧，做起事来也是非常不靠谱还常常做一半，但因为是路述安唯一的朋友，她还能忍受。
回到家里，路述安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吃串的时候原本是想找冰冰借一件礼服穿的，但是因为冰冰找的话题不对导致没有说出口，一直到回家她都没有再次开口。这像个小秘密，又像一段难斥的废话。
家里没开灯，姑姑姑父给路述安发了短信，说今天带着小岑期住酒店就不回去了，还让她打扫一下屋子。
路述安花了半个小时才打扫后，猛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工资的保姆。
住了两年，她花姑姑的钱还没学费高，做饭、刷碗、扫地拖地以及家里有个什么东西坏了都是她修，哦，她还有个修理工身份。差点将这个给忘了。
路述安来到姑姑的衣帽间里，很破的两个大柜子所组成的“衣帽间”，外表看上去并不挺像那么回事的。她轻轻打开，扫了里面几眼，啧了一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这一柜子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冰冰一件贵，花里胡哨。
路述安搞不明白为什么姑姑天天要穿着这些去参加什么所谓的“下午茶”，买这么多红红绿绿既不实用又不好看还非常不耐脏的衣服，难道仅仅是为了在其他阿姨面前炫耀吗？
路述安关上柜门，放弃了从中选衣服的打算。
她回到自己房间里，脑中闪过一个小念头:自己不防设计一件？
她并没有衣柜，所有的衣服都在床上叠放着，大多是朴素的白和皎皎的黑。路述安从客厅里拿了剪刀和针及线简，盘腿坐在床上就开启了自己的大工程。
手机里播放着“改造奶奶家的破旧衣服第一期”，里面的精致女丽人桌上放着一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旧衣服，一旁是许多缝纫工具。
路述安边看边做，如果手指被针戳破就擦擦然后继续，作为一名新手小白，她也只能在制作中不断摸索这个领域的技巧。
她要做的衣服是一件白色镶黑边的鱼尾裙，在她卧室抽屉里还有十几个玩套圈套中的塑料宝石，待会儿将裙子制作好后，可以再将这些宝石粘在裙摆上做细微装饰。
窗户外面的月光透进来，猫叫在小巷子里回传。目前已经很晚了，朴朔迷离的弯月在云层中悄咪咪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类建筑，大片大片的黑色吞噬了一切。
路述安简单整理了一下已见雏形的长裙，又放置好手机和线筒、针，随意打理了头发几下，啪嗒一声关上灯，便进入了梦乡。
昏暗的衔头，几具无头女尸游走在此处，路述安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控制不住的向前狂奔。无头女尸穿着血红裙衣，宛若疯了一样猛扑过来！抓住路述安的脚踝，红色的尖指节就要刺过去。
“啊！”
天边泛着鱼肚白，未有阳光的出现。
路述安呆滞的坐在床上，回想刚刚那个梦，她额头上悄无声息的落下一滴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床上爬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夜里做的那个梦比较耐人寻味，到现在她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头女尸手抓住她脚踝时女尸手的温度。
寒冷刺骨。
路述安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去，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5月3日早上六点零一分。
毕业舞会在4日晚上八点十分。
路述安刷完牙叼着块面包立马投入到了她的“工作”中。
近两天时间之内，她必须要做好这件衣服。
时间过的总是很会，阳光折射进屋内，姑姑他们还没有回来，而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缝衣服的声音不绝于耳，路述安没空管其他的，专心致志的对待这件未完成的衣服。说句题外话，做高考试卷时她都没有这会儿认真。
下午一点，直到肚子放出抗议声了，路述安才从制衣服中挣扎出来。
姑姑不在家也没给她打钱，她的钱基本全用在昨晚那场烧烤上了。幸好家里的饭菜还没有告罄。
她热了热几天前的剩菜，筷子动了一二就算了事。
重新回到床上，路述安忽然发起了呆。
沈昂一定会坐他家的那辆迈巴赫来，那么她要是想体面的走过来就必然要比沈昂早到，还不能太早，否则容易被人惦记，等沈昂来了肯定会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沈昂大慨会在七点半出发，路述安觉得自己七点去应该ok了。
倘若沈昂主动跟自己说话，那自己又不能不理，一定要在来之前好好做“如何和舞伴交谈不冷场”的攻略。
姑姑是在晚上七点回来的，还买了一大袋的菜，路述安在门口提过就飞速钻进厨房去做饭了。
姑姑吃饭不挑，每次都让她看着办，但姑父不一样。姑父是一个无辣不欢、无酒不乐的男人，对肉的需求也很高，每顿饭都要五菜一汤那样丰盛，最好都是口味重的菜。
小岑期倒和他爸是个对例。他对吃饭不太热衷，饿了也只喜欢吃清淡的小菜，因为年龄小连辣都不能吃，不管做的饭有多么好都不会多添一碗饭；在这父子俩的食性磨合下，硬生生让不会做饭的路述安做饭手艺提到了“掌勺”的境界。
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吃到后都会夸她，不要脸的姑父则会一脸得意洋洋的说全是他的功劳。
路述安也不争辩，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的饭。
习惯真的很可怕，剥去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脾气。
晚饭过后，路述安洗着碗，姑姑一家人看着电视聊着天。
姑姑抓了一把瓜子放嘴边嗑:“隔壁那个染黄毛的二傻子带了个女朋友回来，他父母直接气住院了。”
小岑期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姑父翻着书页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姑姑说话，回了一句:“他带的女朋友很丑？”
“当然。一米五的个子一百五十斤，一脸痘痘，丑的不忍直视！”姑姑嗑着瓜子，突然转了话题:“不提这个了，最近南城区疑现杀人犯的事你怎么看？我现在怕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姑父冷笑一声:“南城区离咱宋城区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你怕什么？我可不怕。”
“啧，谁知道这杀人犯会不会潜到宋城区。”
在厨房刷碗的路述安动作一顿，想起了咋天晚上的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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