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房间中暧昧温热的气息也散得差不多了。
阿宝离开多久了?门笛记得不太清楚,因为他当时脑子还很沉。他现在坐在床边,轻轻抬了抬手,白色的光点在房间内扩散,而后消失,将那些狼藉和气息也一起带走了。
整理完,门笛就坐在那里,低着脑袋,双手轻轻放在膝上,没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来不知道多久,门笛突然抿了抿唇,轻声呼唤道:“祈宣鹤?”
房间依旧安静,之前祈宣鹤是说过,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尝试唤他的名字。可门笛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回应,毕竟没人时时刻刻都有空,更何况他是神。
就在门笛以为祈宣鹤不会回应,有些失望的时候,一个阴影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他浅浅当住了一点。
门笛目光所及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门笛微微移动目光看了一样,而后又垂下眸子,始终没有抬头。
祈宣鹤此时站在门笛旁边,可他这才并没有主动说什么,而是和门笛面向同一个地方,他抬眸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的星空,那是冥界所没有的风光。
窗外的夜空很黑,但仅仅是那些小小的星光就足以将这个房间照的很清楚。门笛房间是从宫殿主体凸出来的,除了门口的拿一面墙,其他三面都安了很大的窗户。
祈宣鹤低头看向门笛,门笛也适时调整好了情绪,开口道:“抱歉,我就就是想找人聊聊,但我不想让父亲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说着声音小了,也是一直低着脑袋。
“你一定要低着头吗?”祈宣鹤墨一般的眸子,此时在黑暗的环境中却显得那样透亮,像是容入了白雪反射的寒光,“我好像说过,低头不是一个好习惯。而且每次见到你,你几乎都在低头。”
门笛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抱歉。”
“那是你的事,你并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祈宣鹤缓缓走的门笛面前,面对着他。
门笛在地板上看到了从衣摆露出的黑色鞋尖,他终于抬起来脑袋,祈宣鹤却将右脚向后撤了半步,单膝跪到了地上。门笛的目光跟着祈宣鹤的再次垂下。
祈宣鹤将双手分别搭在一高一矮的两个膝盖上,抬头看向门笛,黑色的眸子盯着另一双本该是银蓝色的眸子,可此时,那双银蓝色的,本该含纳星点的眸子,此时却在星光下显着暗暗的血红。
祈宣鹤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结果从最开始说要和门笛打赌他就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假设,也不需要猜想,就凭门笛当时所经历的所有,着都是命中注定的走向。祈宣鹤早就知道,但他只是提醒,不会干涉,毕竟回来是门笛自己的决定,他尊重门笛的决定,因此,门笛也得遵从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惩罚。
门笛垂眸看着祈宣鹤,这个角度很稀奇,因为祈宣鹤不论身高还是修为都比门笛高,不论是站在同一个高度还是不同高度,以往门笛都是仰视祈宣鹤,就像仰视一个万人之上的上位者,这还是他第一次垂眸看这个人,也是第一次被这个人抬头仰视,真的很稀奇。
其实门笛不知道,这也是祈宣鹤第一次仰视一个人,天上地下,唯一一个让他尊敬的是冥王,但他也从未仰视过那位冥界之主,更多的只是平时,除此之外,其余各神,哪怕是被他水平注视,也都因自己潜意识的敬畏,看出了被俯视的感觉。
看啊,可怜的人,连独此一人的神明都在可怜他,哪怕冷漠的神不会救赎,也同样会尊重。
神尊重他的忠诚,尊重他的勇敢,尊重他的顽强,更尊重他的人格,同样的,神也尊重了他错误的决定,和必输无疑的命运。
门笛觉得被祈宣鹤这样看着很稀奇,也有些不自在,悄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轻声开口:“我输了,是吗?”
“是。”祈宣鹤直言道。
门笛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亦像是释怀:“谢谢你。”门笛重新看向祈宣鹤,却见其静漠着。
门笛不解,祈宣鹤却抬起来右手,他摊开手掌,掌心骤然出现了银白色的光雾。
门笛看着面前的光雾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没有效用的祝福。”
祈宣鹤的话却更令门笛费解,祈宣鹤再次解释:“我祝福你,门笛。你已经看到了自己选择的结果,也知道了自己那些错误的信任。他说轻舟已过万重山,但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是真正的悲剧。我祝福你,但我也尊重你。这是你选择的未来,那么未来的一些结果也都是你的选择,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未来。因此,哪怕我虔诚的对你降下祝福,你未来的所有悲怨,也无法被化解。”
“所以,这是一个没有效用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