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

空洞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门笛惊着站起身，环视一圈，却再没见他与瓦莎克拉克的第三者。

“你该开启轮回，步入转世了。”

比起前一句，这一声很轻，就似在耳边低语。门笛猛的一转身，便撞见了一个身着斗篷，一身黑的男子，微微俯身，几乎贴在了他的背后。

门第一惊，下意识起身往旁边退了一步面向男子，又担心的看了眼地上的瓦沙克。

男子直起身，也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你是谁?”门笛警惕地问。

“来给你引路的，”男子不匀不缓的摘下帽子，露出了原本的面容，黑发墨瞳，皮肤皙白，他在月光照耀的背景下缓缓开口，“黑无常。”

门笛浅浅消化了一下，又看了眼瓦沙克：“不，父亲……不。”

门笛不要走，他好不容易可以无所顾虑的待在父亲身边，而且，殿下……

门笛还在边摇头边后退，一只手却不合时宜的搭上了他的肩，门笛回头，黑无常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门笛还想撤开，可轻轻搭在他肩上的手却如万斤重，轻而易举的控住了他，让他难以动弹。

“你还在留恋什么？你的父亲吗？”黑无常就站在门笛身后，他比门笛高大半个头，他的目光穿过门笛的头顶，看向了坐在地上的瓦沙克，“虽说他的确为你的死而感到悲伤和懊悔，但他也的确没有去救你，不仅如此，也是他，亲手将你送上的亡路。”

门笛摇头，不，不是的……

“还是你的太子殿下?”黑无常贴到了门笛背上，低头看向门笛双目所在处，可白绸遮住了他好看的淡蓝色眼睛。

“可，”黑无常毫无征兆的抬起了另一只手，迅速摘掉了门笛眼前的遮挡物，白绸被黑无常扔向半空，在纯净的月光下，门笛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如星辰落入的双眸在洁光的映照下微微颤抖，“就是他，直接导致了你的死亡。你说那是你的荣幸，你感谢他，你说你玩的很开心。然，你为他可以倾尽所有，甚至为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却也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让你死了。”

“不，不是的！”门笛摇头，他的殿下只是万不得已。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不用大预言术，那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可能从里面安全出来，甚至都会死在里面。就算门笛不用大预言术，那他也还是要死的，若用他的主动死亡，能够换取殿下的生与胜，那死就是他该做，是他愿意去做的，那是他此行的意义呀。

“傻孩子。”黑无常俯身，他的手扶上门笛的脖颈，向上抵起门笛的下巴捏住，让其抬头看着自己，“一个拥抱，是抵消不了抛弃的。”

门笛倒视着那双深邃却不空洞的眸子，那是一双对凡人有着绝对牵动力的眸子，尤其是对凡人的灵魂，当你看着倒映在那双眸中的自己时，它便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你内心与灵魂深处，它最想让你感受到的情感。

门笛的眼神渐渐涣散，思想也变得呆滞了。他微张着嘴，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反抗，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黑无常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结果，而是一个态度，哪怕他当时有犹豫一秒，哪怕只是一秒。只是一秒，就够了。”

哪怕只是一秒，只是一秒，就够了……

不知为何，门笛突然就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为什么啊？因为他的殿下是真的没有犹豫，没有，哪怕一秒都没有。

“可是……”意识涣散的门笛轻声喃喃，“他明明，待我很好，很不同。”

“假的。”

假，假的?

黑无常的声音同鬼魅般在门笛的耳边与灵魂深处回荡，他会勾起你的执念与对人间的留恋，再一点一点，将其消磨殆尽，“我们，只不过是他为了完成魔神皇交代的任务，一个可以随意抛弃的工具罢了。”

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他只有对我们比别人好，让我们拥有特殊的待遇，让我们认为，自己对他而言是特殊的，我们，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一切，甚至，为他付出生命。”

为他，付出生命……

“他只是在利用我们。”

“他，只是，在利用我们……”门笛呢喃出声，他缓缓闭了眼，一滴悲伤的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星光，从眼角应声落下，流过下颚，流向他上仰的脖根，沾上了黑无常纤细的指尖。

不出所料，效果很好。现在只差一点……

黑雾常缓缓松开门笛，绕到他前面，直接踩在了那条曾常年遮挡门笛目光的白绸上。黑无常轻轻的捧起门笛的脸，俯身抵住他的额头，让他继续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们走吧，他不值得。他只会伤害我们。”

“他，只会，伤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