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看顾长安词穷,继续话语可怜,道:“碎叶城风沙大,学生在这里被风沙磨砺了这么多年,被老师不喜也是理所当然。”
顾长安脑子发昏——裴渊在说什么?
“裴渊,我时常后悔。”顾长安看着裴渊,语重心长:“老师很后悔,我常常觉得自己不该对你敞开那么多心扉,我英明一世,平白在你这里多出许多把柄!”顾长安一本正经和他玩笑,裴渊差点破功笑出来,可他紧接着又不甘:“我只是想起,老师以前夸赵……陛下可爱。”
提起赵承钰他笑意敛起,偏头不再看顾长安,似真似假,不知有没有埋怨,道:“老师总是偏疼他,莫非也是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
顾长安无奈失笑,裴渊他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些事情嫌他偏心?他何时偏心过?
“那时陛下还没有登基,我只不过怜惜陛下年少,多照顾他几分,也值得你斤斤计较到如今?裴渊,我从前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狭隘?”
裴渊心想自己已经足够大方了,他为了让顾长安不费心,为了不给顾长安造成困扰,早早便远走西疆,忍耐着相思五年之久,他还不够深明大义吗?
“学生对他一向狭隘,他都能做出那些下作的事情,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顾长安以为裴渊说的是赵承钰陷害他的事情,提起那桩事,不只是赵承钰该赎罪,他也应当好好补偿裴渊,他还没开口,裴渊又说:“老师五年的信,他一封也没有放出来,要真说起狭隘,我还能比得过他?”
顾长安哑然。
虽然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人生气,可顾长安知晓真相有了一段时间,知道不是裴渊故意不回信便也不再纠结于此:“陛下确实幼稚,我原以为……”
两人已经走上了城墙,裴渊带着顾长安走到了阴凉处,城墙底下众人歇够了,开始干活了,咿呀咿呀喊着号子。
“我以为你怨恨我,才……”才茫茫五年杳无音讯,自己的信一封封送出去,皆石沉大海,谁曾想,是他的信根本就没送出去过呢?
五年,他唯一成功送到碎叶的信,是他怀疑赵承钰之后,托商队送到的。
他问候了裴渊五年,只有最后一封信,带着一支枯败的桃花,在路上辗转三四个月才送到。
过去的事情就算裴渊不肯放下也没办法,况且,除了那五年的信被拦截,第七封军报,带着救顾长安的希冀,送出去已经十多天了。
长安依旧没有回音。
“老师看错了他。”裴渊冷着脸:“陛下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自己信任偏疼多年的学生被这么说,顾长安心里不舒服,可再一想,裴渊说的一点也没错,顾长安叹气:“是我们对不住你……”
“老师何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些与你没有关系。”
顾长安道:“可无论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学生,教不严师之过,他这样我怎么能不担责?”
裴渊一点都不想听顾长安仍然对赵承钰带着这样抱有希望的语气:“他若是还当自己是老师的弟子,不如早点帮老师去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