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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恋恋不忘,必有回响,若无回响,惨遭一伤。

Dove不归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静秋,跟《山楂树之恋》女主角的名字一模一样。只是没遇见老三那样痴心不悔的恋人。为此,她常常嘲笑当年取名字的父亲,静秋是苏北人,家里重男轻女,父亲是被宠大的一代,于是父亲接着宠哥哥。

哥哥不争气。吃喝嫖赌愁,样样精通。

从她上初中开始,这样的画面就像电影里的特写一样不断重复上演:母亲一边气得发抖,骂着哥哥,一边拿着布满脑茧的手抹眼泪。哥哥一开始是沉默,后来被骂的狠了,就会露出嬉皮笑脸的嘴脸,冲全家人吼:你们反正看不惯我,那就让我被砍死好了。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去收尸,直接扔江里好了。

父亲呵斥一声,终于归于沉寂。

静秋的家在长江边,她喜欢听轮船的汽笛声,她也喜欢夜晚。

静秋读高三那一年,哥哥突然改邪归正,每天不再赌拍,而是收拾停当,骑着摩托去镇里找一个打扮的十分妖娆的女孩子。

静秋认识,那女的在镇上的一家美容美发店里工作。静秋父亲说:“不想念了,我们家这样哪里能供得起你读大学?再说了,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将来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父亲蹲在地上,嘴里抽着五块钱一包的烟。静秋一听,血往上涌:“凭什么不让我读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哥哥要讨老婆,关我什么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静秋脸上。

静秋只能愣站在原地,一双清杏眼瞪着父亲像瞪视仇人般。她没有哭,只是眼泪往外流了一些,她也不去擦拭,站在院子里。

母亲只是哭。

静秋的内心很矛盾,她有时十分同情母亲,一辈子操劳伺候父亲和哥哥,一生给自己买过的衣服最贵也没有超过五十块。她的手里从来没有钱。父亲说,你妈妈太老实了,没得用,不给能他钱用,给他钱等于送别人。母亲听了,顶多撇撇嘴。

静秋恨父亲男尊女卑,恨哥哥不学无术。恨母亲软弱无能。最后她连自己也恨上了。

恨自己为何不是个男人?!

一家人都觉得奇怪,静秋要么不说话,要么开口就是噎人的话。

母亲私底下跟大娘说:“静秋太要强了,女人太要强不好,迟早吃亏。”她是用自己妥协的一生总结经验的。

可惜女儿不领情话被静秋听见,她不以为然。笑母亲那一套太落伍。

乡村的事情就是这样,上午谁杀了一只鸡,下午就传遍全村。掌灯时分,静秋家的院子里站了三三两两的乡亲。静秋知道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个瘦高的男生,跟静秋读一所高中,静秋是文科班的尖子生,他是理科班的尖子生,庄上的人都叫他心奕。心奕姓江,因为在江北,所以就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叔叔,静秋学习挺好的......”心奕率先开口,静秋父亲斜着眼撇了下心奕,嘴巴没有动,大人说话的场合,哪有你小子讲话的资格?静秋妈妈笑眯眯望着一群人,阴阳怪气的说,他二姨:“要我讲,女孩子读书是没得多大用处,赔钱货嘛,他哥哥结婚要紧的哩。”静娇像冰锥一样的目光射向她,她也不羞不躁,依然笑嘻嘻。

心奕为他的母亲感到难为情,原本想说两句,看见静秋那道目光如芒在背,他脸一冷,开口说了句:“妈,这人家家事,我们走。”

“好走不送!”静秋冲他的背影喊了句。

她总是这样,哥哥的婚事黄了,静秋得以继续读书,从此她的耳边少不了这样的话,要不是因为你,人家女方考虑,将来还要供你念书。她欠了哥哥一笔债。心奕上了北大,学化学。静秋上了北师大,学中文。

军训结束后,心奕到师大去找静秋。静秋记得一年多前他母亲的那番话,避而不见。

后来,心奕打过两次电话到她宿舍,每次都不是她接的。室友告诉她,你那个北大才子来电话了,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静秋冷笑一声:“什么叫我那个呀,我跟他没关系。”“切。”室友哄笑一阵:“那你干嘛还在我们面前说他这样好那样好?”

静秋无言以对,只好抱着一本小说,把头往被窝里一缩。

事情发生了变化,是在大一寒假快来临的时候。有天晚上,心奕从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接到静秋的电话,准确的说是静秋室友打过来的。

“江心奕,静秋昨天阑尾炎开刀在北医三院......”下面的话心奕已经记不清了,他宿舍都没有回,骑上自行车径直就去了北医三院。

心奕红着鼻头推门进去的时候,静秋正卧在病床上发呆。

静秋木呆呆的望着心意,然后将头一扭,两行清泪顺着他那张清秀的脸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枕头上。心奕冲她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也不等她开口,自己朝床上一坐。

“谁让你来了。”死鸭子嘴硬,心奕心想。静秋就是这样。

心奕:“我不来哪个来呀?”

“呸,愿意过来的人多着呢!”还是嘴硬,从来不肯认输。

“有吗?我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静秋本来已经不哭了,被他一气,眼泪又落下,她抡起拳头砸向心奕的肩膀,口里骂着他:“那你走呀,我又没有让你来!”拳头被心奕抓住,心奕一把抱住静秋:“我不走,我来都来了。”静秋在心奕的怀里默默哭泣。

此后一周的时间里,心奕常常骑着一辆不知N手的自行车,往返于北大和北医三院之间。

静秋:“天这么冷,你要不就别来了。”心奕总是那句——我来都来了。

静秋又说:“那你坐公交来吧。”心奕就说:“天天在教室里没空活动,这点路程就当锻炼身体了。”静秋说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心奕给静秋交了住院费,他替她还给她的室友们,好在他搞兼职挣了点钱。

他每次过来的时候,总会从兜里掏出来一点小玩意儿。有时是一个水果,有时是一块巧克力,变戏法似的......

他走后,同病房的一个老太太说:“姑娘,这小伙子很不错呀。”静秋被说的不好意思,脸一红,低头嘿嘿笑了两声。

她舍不得吃,下一次心奕来的时候,她再命令他跟自己一起吃。

大四的时候,静秋跑到动物园那里买了毛线和毛衣针,花了两天学习,一针针又花了一周时间给行意织了条围巾,白色的。静秋想着:心奕围上这样的围巾在路上走一圈真有时空穿越的感觉呢。

心奕喜滋滋地接过去,每天都带着,除了脏的时候,清秋拿回去洗一洗。有两处织错了,心奕不以为然。

心奕宿舍的兄弟管他的围巾叫做“温暖牌”他听了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两个人一直没有公开。静秋隐隐的感觉心奕的妈妈不喜欢自己。

心奕母亲拿着那条已经隐约泛黄的围巾大骂:“哪个狐狸精给你的?”心奕脸红脖子粗的跟母亲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

静秋妈气的哭红了眼睛:“什么人不找,你非要找他的儿子,你说!你说!他哪里好?”静秋不吱声。“丫头听我一句劝,跟心奕分了吧,有她妈妈那样的婆婆,你没好日子过。”

静秋说了句:“我知道了。”

心奕再去找静秋,静秋一律不在家,年后返往北京时,静秋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心奕给她发消息,她不看不回,直接删除。

心奕给她打电话,经常关机,再后来号码也换了。

心奕去师大找他,她宿舍同学说:“你还不知道吗?清秋搬出去住了。”静秋成了断线的风筝,心奕再也找不到她了。

“心奕,你怎么回事呀?保研不要,现在也没见你找工作。”一个刚拿到录用信的兄弟问他。心奕笑眯眯的说:“找工作不着急。”心奕给静秋的一个女同学发消息,知道他去哪了吗?

半个月后。当年那个告诉他静秋生病的女生发来两个字:深圳。

心奕在深圳的一家央企谋得职位。后来,他从乡亲口中探听到,静秋在深圳一家报社工作,他们在同一座城市工作了六年,没有见过面。

六年间,心奕的弟弟江南大学毕业,继续读了研究生。静秋的哥哥终于结了婚,静秋套的钱给哥哥在县城买了套婚房,自己身无分文。心奕在深圳买了房,静秋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她说,行了,知道了。

又过了一年,静秋妈妈告诉她,心奕在深圳买了车。母亲顿了顿,继续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找个对象结婚了吧?给你介绍的,你老说不要。

咔嚓一声,静秋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烦她的家人,她很少回家,即便回去也不会选在春节。

心奕的心每年都在春节起伏一会。

心奕要结婚了,对象是个广东本地人。心奕母亲眉开眼笑,四处跟人讲他们家心奕如何出息,老丈人家有好几栋房,光吃桌子都吃不完。

静秋回来了,静秋母亲打电话让她回来的,没告诉她心奕结婚,只说嫂子生了,你休假正好回家一趟。

静秋在心底第一次感谢他的母亲,母亲这是想替我了断呢,他忍不住笑出口。

心奕结婚前一年,静秋前脚进家门,心奕母亲后脚跟进来:“静秋呀,你回来啦,回来的正好,明天是我们心意大喜日子,我来请你们喝喜酒,一家人都过去。”静秋妈妈说:“我就不过去了,我要照顾孙子。”

“我去。”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好好好,新奕母亲在一连串好子中退出了静秋家的老房子。

新娘子瘦而黑,微高的罐骨,深陷的眼窝,她穿着红色的小凤仙,挽着心奕的胳膊,穿梭在酒桌之间。到静秋这一桌,她的一双眼一直盯着静秋,别人道喜的话好似飘在耳畔。

隔着人群,心奕找到了静秋。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下一条大红的棉裙子,像杜鹃,微卷的长发披散着,眼角竟然有绵密的细纹。新奕嘴角抽搐。

静秋望他看了一眼,眼睛里像要深腾起雾气来。

“谢谢大家,好吃好喝呀。”心奕开口了,静秋举起酒杯,一仰头喝个干净,喝的太急了,呛得慌,血气涌上原本苍白的脸。

心奕想递给她一张纸巾,一只手在裤兜。婉转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还是一脸微笑的从她身边走过。

“这是你那条‘温暖牌’围巾?”新娘子站在屋子一角痴痴笑着。这是她收拾行李时从衣柜一角摸出来的。

心奕有些尴尬,伸手夺了过来。

当年的纯白色渐渐变成米黄色,深一块儿浅一块儿。

他大踏步往院子外面走,母亲在身后喊,你拿着那条破围巾干什么?

“江边冷!”

金心奕丢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夜里,静秋做了一个梦,梦见心奕反反复复说这一句话:我不走,我来都来了。

如果时间倒流,结果也不会改变。因为不论怎样,我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你,爱上你。

上一章 第十三章 暧昧那么近,爱情那么远 Dove不归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五章 花谢花开花满天,花开花败总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