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又做梦了,只是这个梦,好像带他回到了幼儿时期——
他梦见了九岁的自己。他第一次独自一人乘坐火车回到母亲身边。火车经过长长的黑漆漆的雨天,经过短短的斜斜的灰茫茫的雨,窗户被蒙上一层白雾,他用手指在上面写着刚学会的四个字“前程似锦”。
镜头突然转到了老旧的小区楼里。那里雨水频繁,地上的泥土和雨水长期混迹一块。小小的宋亚轩坐在高高的钢琴凳上,胡乱的弹奏着,很缓慢地一个键一个键地试探。他的嘴巴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睫毛跟着奏响的琴键跳跃。
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声称自己是宋亚轩的父亲,男人和女人争吵不休,宋亚轩看见一群人闯进房间抬起钢琴离开了。他嘶哑地哭着,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没事了,没事了。”温柔的嗓音传入耳畔,宋亚轩的抽噎声逐渐消失。
他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再一次睁眼好像已经是另一个白天。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床灰色的空调被。环顾四周,是一间很有少年气的卧室,灰色的壁纸上裱了几张动漫人物的画像,地板上铺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书桌上摆了很多手办,大部分宋亚轩都能说出名字。他知道自己应该在一个男生的房间里,而且是个喜欢动漫的男生。
宋亚轩拼命的回忆昏睡之前发生的事,他能猜到八成这是刘耀文的房间。
宋亚轩突然想到了什么,摸摸了自己的头发,确保了还是两股麻花后,他光着脚下了床,推开了房门往外走。
“醒了?”
房外就是客厅,沙发上坐着打游戏的少年漫不经心的看了宋亚轩一眼。
“谢谢你。”宋亚轩小声的说着,他是真的带着谢意说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打劫,更想不到会被只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同桌救了。而且这个同桌还是个看起来不靠谱的校霸。
沙发上的那人没有回应,只见随着大屏幕显示出“Game Over”,刘耀文张口说了句优美的中国话。
宋亚轩竟然觉得眼前这个正在为游戏输盘而吐脏字的少年有点可爱。
“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家吧。”刘耀文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朝宋亚轩走过去。
宋亚轩的身高刚好到刘耀文的肩膀上方一点,刘耀文看着眼前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笑了笑。
宋亚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家庭住址,如果被刘耀文发现住在那的是他的同桌,那自己的秘密不就被发现了吗。宋亚轩咬了咬嘴唇,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不会忘记了自己住哪吧?”眼前的少年歪着头看着宋亚轩,他歪嘴笑着,“想赖我这了?”
宋亚轩往后退了退,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刘耀文又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有些脸红的少女。他挑着眉,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和某个人有些相似。
“我自己回去没事的,不用你送的。”宋亚轩感觉到了刘耀文的目光注视,不敢抬头和他对视,“昨天真的很谢谢你。”
刘耀文看着眼前的人这样说话,越发觉得像某个人,那个人好像也只到自己的肩头吧,那个人好像说话也是呆呆的样子。想到这里他莫名地有点想笑,捏起拳头微微咳嗽起来。
宋亚轩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刘耀文,为什么这个人总喜欢莫名其妙的笑呢?
“诶。”刘耀文低下头和少女平视,“你叫什么哦?”
宋亚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他不相信会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流利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刘耀文就这样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看穿了一样。宋亚轩平时天马行空的思想在这时却构思不出一个女性的名字。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不会连自己叫什么也忘了吧?”刘耀文歪嘴笑着,看着少女有些发红的脸,他有点想伸手去捏捏。
刘耀文缓缓地直起身子,说着,“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你是被流氓吓怕了。”
“我叫叶梓。”宋亚轩咽了口口水说道。
刘耀文笑了笑,“叶子?小叶子。”
宋亚轩知道刘耀文说的“叶子”并不是自己说的“叶梓”,他也不想计较,因为这也不是他的真名。刘耀文怎么叫都可以,只要不叫他宋亚轩。
随后刘耀文提出要带宋亚轩去吃饭,宋亚轩一直推辞,直到刘耀文不再嬉笑了,用严肃的语气问他一遍要吃什么,宋亚轩原本想说“随便”,但他突然想到了刘耀文房间里的手办,他说了句“日料”。刘耀文懒散的眼睛好像闪过了一束光。
走出电梯,宋亚轩才意识到刘耀文住的应该是一栋私人别墅——他猜测这个别墅应该有四层。因为刚刚和刘耀文一起坐电梯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五个圆形的键,分别是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和停车库。看到一楼金碧辉煌的装潢,宋亚轩以为自己来到了欧洲16世纪的宫廷。原来刘耀文的家庭那么殷实。
“很好看吧。”刘耀文的声音很冷清,他看到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这不是我家,是我爸家。”
宋亚轩愣的说不出话。
他不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庭。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安慰的话。他是真的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我喜欢跟我外婆住。”刘耀文领着宋亚轩出门,可能是在日光下看的东西更清楚,他看到了浅黄色连衣裙的下摆被泥土染成了褐色,“你裙子脏了,我先带你去买条裙子吧。”
“不用了,不用了。”宋亚轩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刘耀文了。自己被救,还要麻烦他照顾自己,他觉得太对不起刘耀文了。
宋亚轩听着刘耀文提到了“外婆”这个字眼,突然想起自己跟着母亲四处奔波,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婆。
等等。母亲?
宋亚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整夜没回家。他的母亲会在周六的上午到家,随后是昏睡一场。他还要回家给母亲做醒酒汤。他还要照顾母亲。他还要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换下女装。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的妈妈在家里,还需要我照顾。”宋亚轩咬着嘴唇看着刘耀文,他红红的眼睛惹得刘耀文心里痒痒的。
刘耀文觉得小叶子的眼睛太好看了,里面好像有星辰大海一般亮晶晶。
刘耀文还是提出一定要送小叶子回家,他说他不是很放心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毕竟小叶子是他从流氓手里救出来的。
宋亚轩着急的眼睛更红了,刘耀文觉得眼前的人像只小兔子。
真可爱。
“我妈妈看到会误会的。”宋亚轩推辞着,并发誓自己一定注意安全,不走上次的路了。
“我会报答你的!”宋亚轩真挚的眼神让刘耀文有些无所适从。多久没看到这种眼睛了?刘耀文忘记了。
刘耀文点着头答应,还不忘戏谑小叶子,“不会想以身相许吧?”
宋亚轩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刘耀文又被可爱到了。捏着拳头笑着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