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
诺特庄园里有一个被重重加锁的房间,西奥多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打开它。
直到他收到了一封信,准确的来说,是一张婚礼邀请函。
等西奥多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打开房门,静静站在了那副巨型画像前。
随着他脚步的后撤,覆盖住画像的白布轻盈落下,堆积到了毫无尘埃的地板上。
画像上是一个埋头趴伏在桌子上的女孩,黑发披肩,看不清面孔,一只手正紧紧牵着从前方伸出的另一只手。
亲密无间。
西奥多抬头看着画像,有些晃神。
独来独往惯了的他从来都不是个合群的人,与你的相遇,也更像是梅林开的一场玩笑。
作为霍格沃茨的知名人物,与你的美貌和恋情一同广为人知的,还有你那糟糕的魔药课成绩。
那年情人节,在魔药课教室躲清闲的你毫无防备,吃下了被加料的巧克力,正巧被回来看药剂熬制进程的西奥多碰个正着。
他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但或许是那天迷迷糊糊上来就想拥抱他的你哭得实在太过可怜,让他难得发了善心。
一道魔咒击晕你后,他将你送到了医疗翼。
也是从那天开始,西奥多莫名就被你缠上了。
兜兜转转,从斯莱特林休息室至图书馆,至魔药课教室,这条路虽离得拉文克劳塔楼很远,但你陪着他一走就是好多年。
在西奥多眼里,你聒噪又烦人,是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他真得不明白霍格沃茨那些脑袋空空为你着迷的男孩子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你“诺特,我好像又失恋了。”
你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前面背对你专心熬制魔药的少年敷衍似的嗯了一声,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西奥多“这次又是谁?”
你“德里安,你们斯莱特林的球手。”
你趴在桌子上戳了戳他的后腰。
你“失去我这么完美的女友,他就没有回去痛哭流涕吗?”
西奥多“没有。”
西奥多手上动作一顿,突然想起了这人和马尔福在休息室打的赌。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能在情感这方面一次又一次地栽跟头。
眼光真差。
随着时间流逝,药剂熬制完毕,意识到教室里太过安静的西奥多转身看去,你早已揪着他的衣袍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西奥多顿时感到无语,可隐约间心中却莫名松了口气。
这么不放在心上,想来也没多在意这个新晋前任。
他扭着身子看了你许久,像是突然被惊醒般,意识到自己竟看你看出神的西奥多抿紧了嘴巴,二话不说就想把衣袍从你手里抽走。
你“别闹,再让我睡会——”
你迷迷糊糊地松手,转而牵住那个温热的掌心,歪过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西奥多“我不是德里安。”
以为你认错了人,西奥多冷下了脸。
你“什么德里安?西奥多,求你了……”
手心里攥紧的手突然不再挣扎,你困得脑袋浆糊成一片,嘴里嘀嘀咕咕地哀求着。
你“就让我再睡五分钟。”
西奥多垂眼看着相握的两只手,那么一瞬间,从未被你这般亲密唤过“西奥多”的他,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重重漏了一拍。
他渐渐回握,妥协般叹气。
西奥多“就五分钟。”
自那天后,你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又似乎心照不宣地在等待些什么。
恰好你的生日要来了,你求了西奥多好久,他终于答应同你一起去霍格莫德。
你“不准迟到哦,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西奥多看着脸红别扭的你,莫名也开始紧张。
你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非要让他手足无措才肯罢休。
回忆到这,西奥多看着画像中的女子,闭上了眼,眉眼间渐渐染上沉郁。
彼时他根本没意识到,你在他生活中涂抹上的斑斓色彩,即将被他亲手毁去。
生日当天,穿戴得格外正式的西奥多站在镜前很是懊恼,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那些脑袋空空的男生,一遇到你做什么事都很反常。
他这样去见你,肯定又会被你调侃,然后牵着鼻子走。
可眼见快到约定时间了,西奥多来不及再换身衣服,他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种子养大的铃兰花,匆匆出门。
同学“诺特,你怎么穿得这么——”
休息室里坐着马尔福一伙人,他们见西奥多出来,很是惊讶他的穿着。
布雷斯“难得啊,你都会约女生出门了。”
众人开始吹着口哨起哄。
西奥多停下了脚步,恰巧对视上了正在打量他的马尔福。
德拉科“不会是拉文克劳那个混血吧?”
马尔福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嘴里说出的话却酸里酸气。
德拉科“你平时同她厮混在一起也就算了,一个混血,这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同她约会,啧啧……”
西奥多“不是。”
西奥多出声打断了马尔福,他低头看着手里开放得正好的铃兰,这段时日为你发昏发热的大脑,似乎终于在这一刻被这盆迟来的冷水狠狠浇透。
他做了他最后悔的一个选择。
那年生日,正好赶上了霍格沃茨的第一场雪,你独自一人在雪里忐忑不安地等了西奥多很久,直到被前来寻你的张秋带回寝室,才恍然明白。
你被拒绝了。
从那天起,西奥多再也没在图书馆等到过你,你也再也不会在他熬制魔药时突然窜出来,捂住他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幼稚地问——“猜猜我是谁?”
他重新恢复到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只是这些年的习惯又哪是能轻易改变的?
他每次去图书馆依旧会习惯性地带上一瓶牛奶,每次熬制魔药依旧会习惯性地准备两份材料。在出休息室或图书馆的时候,他依旧会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在原地独自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到来的身影。
或许连西奥多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人群里寻找你的背影,从不爱听八卦的他也开始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消息。
他也是那时才发现,原来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交集这般少,你若是不特意出现在他的面前,寻找你竟然是一件这样困难的事。
你彻底退出了他的生活。
等西奥多再次听到你的消息时,是马尔福在休息室炫耀。
德拉科“那个拉文克劳混血,也没你们说的那么难追嘛。”
你同马尔福在一起了。
他开始频频在休息室故作抱怨地炫耀关于你的一切,与你的牵手,与你的拥抱,与你的亲吻。
你的气味,你的小习惯,你的爱好,你的温度。
一切西奥多熟悉的东西,都被另一个人以一种他痛恨的口吻和方式说出。
更糟糕的是,所有马尔福轻描淡写炫耀出口的东西,他都开始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现。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低劣的小偷。
可一想到马尔福,你的最后一任、也是交往时间最长的男友,西奥多觉得心底被压制了这些年的糟糕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
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手中硬质的信封硌得掌心生疼,西奥多睁开眼,那双曾被你一遍遍赞美过的眼睛暗暗无光,满是阴郁。
他还有机会,再争一争吗?
教堂的大门在骤然奏响的音乐中缓缓打开,西奥多看着逆光而来的你,一身洁白圣洁的婚纱,手里拿着他偷偷调换的铃兰捧花,美得他移不开眼。
心里的痛苦与阴暗交织在一起,开始渐渐压过他的理智。
未知“一忘皆空。”
西奥多看着转过头满脸茫然的你,绝望地想,或许这场婚礼,就是你对他们所有人的报复。
谁都无法再在今天之后获得你的原谅。
但没关系,这次,他会好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