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赏月

一路到城门口畅通无阻，倒是出乎姜苓意料。想来她就暗自窃喜，只要远离皇城她就真的自由了，至此她身子也放松下来。

“还不知姑娘芳名？这一路到嘉洲城去，少说也得四五天，大家了解一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前些喝住她的少年搭话道。

“姓姜，呃……单名一个音 ”言语的中断，姜苓只疯狂在内心道歉，实在抱歉啊，各位兄台，我不是有意相骗，不是有意的。

“姜音姑娘，在下姓付，单名一个昀。”

付昀是个板正的少年郎，年龄也同姜苓相仿。他头发将其全盘起，剑眉下的一双眼透出明亮，因常年跟戏班子里的师父们练技艺，体格结实，站在前面就是个大好儿郎。

“还有我，姜姑娘叫我阿盈就好！”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个俏皮的头，只见其发编成两股辫子垂落在两肩头，圆如杏仁般的眼睛弯成弧，乐呵呵瞧着姜苓。

姜苓笑着点头，不免从心底生出暖意“还得多谢你们肯载我一程，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马车内坐有三人皆是女子，除姜苓外的一人是翠月，另一人是阿青。这时在外赶马的阿盈突然进来，车内装人又放些器具的，愈是挤了些。

“姜姑娘何必如此客气。”

阿盈挤坐在阿青的旁边，阿青有些无奈的给她腾出位置“你呀，也不小心点，马车还走着呢。”

阿盈嘻嘻笑“放心吧放心吧，我身子矫健着呢！”她的目光随即便转到姜苓脸上。

感受到这炽热的目光，姜苓倒是有些不自觉，伸手抚了抚鬓发“我脸上有什么吗？”

“姜姑娘长的真好看。”

……

戏班子整队人马才十一二人，五名乐师，剩下的也就是个显绝活的技人，一路三辆马车，这个戏班子在嘉洲城中也算小有名气。

待到傍晚时分，车队也入了一家路边客栈。

姜苓不好意思拒绝阿盈的邀请，便同他及另外两个姑娘睡一块。

“姜姑娘，进来吧，虽说有些挤，但稍微凑合凑合也能过一晚。”姜苓看着眼前的两个小榻，微微抿了抿嘴唇“其实我可以……”话未完，阿盈便将她拉到床榻边，嘴里仍旧念叨“没事的，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姜苓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笑，以示谢意。

夜间落幕，晚风卷着梢枝上绿叶的鲜香，挽过月光的足迹，扑进房间的窗口。或许是激动吧，姜苓并未睡着，起身在窗边，娓娓轻倚着窗框。享受晚风在耳边轻语，月光在周身环绕。

此时她才有心思细细复盘今天的出逃，太顺利了，照姜家暗卫速度和能力绝不可能让她能到这。出皇城有好些距离，别说见到有姜家人来抓他，连姜家人丁影都不曾见到一个，开始她还窃喜，可越走越不对劲。思虑着姜苓却笑起来，自己反应何时这般慢了。

然，此时此刻，宁静被瓦片对碰的声音挤破。姜苓便循着声登上房顶，正面撞上一对疏离的眼，姜苓心一紧，想转身溜走，却被喝住“还想去哪？”

姜苓略显尴尬的声音颤起“姚……姚领班……你也来此赏月啊？”

姚长寂手中酒葫芦半摇晃着，此刻，静留酒水泼声。姜苓原地踌躇着，终忍不住轻笑“看来是在等我了。”

姚长寂往嘴里灌下一口酒“你也同阿盈们一般，唤我姚叔吧，这领班喊的听不惯。”

姜苓在旁边坐下思虑过后还是开口“你想问什么？”

“哈哈哈……我想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说什么，不是吗？”

“姚叔你知道此话你说口意味着吗？”

姚长寂只是摇摇脑袋，顺便又往嘴里倒酒，乘着风和月，他倒是有些飘飘然，懒的靠在瓦间。

“你周身有灵气滚动，但却不稳定你自己知道吗？”

“你是如何？”姜苓顿住，诧异的扭头盯去，横竖考量起姚长寂，眉间拢紧，眼前的人身上没有一丝的灵力波动，却能准确看出她体内灵力流转的趋向。

像这般看不出灵力波动的人，要么是真没有，要么就是……被藏起来了。

天下修灵分九境:宜境，洱境，泽境，川境，海境，灵境，星境，玄境，上弦境。

而破九境之上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成仙，成仙后可以引承一位神的部分神法，可多活五百余年 ，五百余年间也有成神的机会，要么试着自创神法成神，要么自己所引承神法的神死去继承他的神位；如若都没有，那等五百年一过便会化散死去。

另一种便是直接成神，成神后除非有其他神用神法杀之，可不老不死，可以说成仙和成神的区别在于，成神自创神法自取神位，不用担心自己会老死。

而人修炼到星境以后便可以很高程度调动自身灵力让低境界的人察觉不到。在一般情况下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察觉不到的，除非有人刻意猛烈的调动。

姜苓盯着姚长寂好些，猛地起身连退数步差个站不稳，汗丝略有要冒出的迹象，对于现在的姜苓来说也不过刚入泽境，要是姚长寂真有星境的实力，那她现在跟把自己脑袋挂他刀上没区别。

大脑疯狂运转，她的手缓缓握向腰后的袋子中，里头有她出门时从娘那偷……哦不，是借的几瓶毒药。这几瓶药随便一瓶拿出来毒倒三四十头牛不是事，不对，星境！那可是星境！星境的强者能跟牛比吗？

姜苓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尽头，毒不行的话那如果是药呢？

咻——！

正这般想着，觉察到这声响，姜苓瞳孔微缩，迅速侧身躲过去。

只是姚长寂看她动作多实在看不过，伸手随便捡了房瓦上的树叶作飞镖收回神思。

“你！……”

姜苓愣住半秒，骤然觉察到刚刚从她身侧飞过的树叶上用的并非灵力，而是纯粹的内力，回过头来想想，眼前人不过也才四十不惑之年，顶级天才了也只能到灵境巅峰。

“我说小姑娘别乱想了。”姚长寂收回酒壶慢悠悠从瓦间站起。

姜苓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也只是看着姜苓，四遭默了声，清风扶叶，夜醉清风。

月色似有了动作，猛然间姚长寂抬掌便向姜苓袭去，一掌间只有内力并无它了，姜苓动灵力衣摆扬洒当面飞掠过姚长寂头顶，避开这一掌，轻盈落到他身后。

“为何不接这掌？”

“为何要接？”

“你个修炼之人还怕我个武夫不成？”

“那你还是个汉子，跟我个柔弱女子动手做什么？”

“你……”话给姚长寂噎住，他落回手，有些商量的问道“你告诉我，如今你当真只到泽境？”

“姚叔你不都看出来了吗？”

“怎么可能只到泽境？”姚长寂掏出酒壶灌了口下肚，跨着腿便下屋顶去了，不再理睬姜苓。

“什么意思？”姜苓眼瞧着他独自离去，不管身后的自己，不忍皱眉“真不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