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越往南走,暖意逐渐弥漫，卓勒在丰城外的摊子上挑选了两件新衫，给自己与赵小山换上，随后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城中。此刻，这座城尚未被辽国铁蹄践踏，街头巷尾依旧到处是人，只是行人们似乎都怀揣心事，步履匆匆。

午时,太阳正毒，二人走进了一家临湖的小酒馆歇脚，静待佳肴美酒时，旁边桌的一位年轻书生突然高声痛斥道：“辽兵不就是占了区区几座城池，你们怎可如此沮丧！我金国的将士只要齐心协力，收复失地岂非早晚之事？”

赵小山 被这激昂之音吸引，侧身望去，只见是一个柔弱书生,他一袭白袍更显其文弱气质，然而骨子里却透出振奋人心的坚韧。只是他身边的朋友却十分焦躁不安，不断四下张望，生怕言语被人偷听。书生见状颇为气愤，用力拍了下桌子，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又无力的神情,他拿起身旁酒杯,开始豪饮，一饮而尽后径直起身欲离席而去。

卓勒旁桌时，书生瞥见同样饮酒的卓勒，脸色瞬时起了变化。卓勒敏锐察觉，遂大方邀约：“兄台言辞之间颇有胆识，何不坐下共饮一杯？”赵小山虽不明卓勒此举深意，但对书生之前所言深感敬佩，立刻让出了座位退至一旁，好奇地注视卓勒接下来的举动。

那书生闻言，轻哼一声，嗤笑道：“辽人果然野心勃勃，连探路这样的任务也要派遣卓大人这般的人物前往。”

卓勒略显惊讶：“原来你认识我。”

书生直言道：“巧了，卓勒大人智破新罗、生擒耶格子逼死王子、助你们王上篡夺王位的事迹，我恰好略有耳闻。”

卓勒听罢大笑：“原来阁下便是名震江湖的叶罗生 ，久仰久仰。”

叶罗生冷哼回应：“不敢当，我可不愿被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辽人所仰慕。”

卓勒眉头微皱，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大刀上：“叶公子，我家王上对你才情甚为钦佩，曾言若有机会，定要再度诚挚邀请你赴辽做客，他对你礼遇有加，你是否该说话客气些呢？”

叶罗生愤慨冷笑：“想要我背弃国家，与你们狼狈为奸，真是可笑至极。我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如此玷污自己的人格。”

卓勒朗声道：“叶公子应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你曾受邀到辽城探访，那时候不是早已经明白此理了？”

叶罗生恨恨道：“当初你们伪装虚心求教，大赞金国内外政策，谁料背后竟暗藏祸心，密谋盗取琅琊谷军机图。你们辽人卑鄙无耻,你们王上更是道貌岸然,如此小人,不死何为?

话音刚落，卓勒的大刀也瞬间挥出，叶罗生的人头应声落地，登时血溅酒馆，人群尖叫连连，纷纷夺门而出。混乱之中，卓勒一把抓住赵小山的手臂，揽她上马，避开众人，策马扬鞭迅速离开了现场。

驰骋途中，卓勒发现赵小山颤抖不已，细声安慰道：“你怕什么？你并未对我的王上出言不逊，我不会伤害你，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赵小山屏住呼吸，默然无语，尽管她早见识过辽人的暴虐，但刚才那血腥的画面仍让她心有余悸。她不禁暗想，若是早知救下的这个人如此残忍可怕，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