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晟远去留下的车尾气,我咳嗽了几声。身体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陇东市的下午是最好上街的时刻,我拉上拉链戴上口罩坐进了黎塘开来的车。
“黎医生,如果我进行第一和第二轮手术治疗能不能延长时间?”
“不行,治疗是长期性的。况且,你这又不是什么小病。”黎塘透过后视镜白了我一眼。
“……好吧。”我点点头,随后又说:“最近身体状况持续下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情恶化之类的。”
“什么症状,腹痛、头痛又或者直不起腰来。”
“大概都有。”
“哦,那不担心了,正常。”
“正常?”
“嗯,正常到你估计只有一年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年三个月。
我蹙了蹙眉。
“你别骗我。”
“林笙,作为你多年的好友以及你的医生,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you要die了。”
“英语不好别整散装。”
气氛缓和了一下,我漫不经心道:“一年三个月,那我还能正常的,生活多久?”
“嗯……不好说,看人吧。”
红灯亮起,车急促地停了下来。我按下车窗,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五颜六色,跑着的、跳着的、以及颓废的。
我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低点,或许是对生命来的又快又恨吧。落差感这么强烈的激起我求生的欲望。
我想活着。
想活着。
活着。
先不说钱,这并不是问题,可是尽管积极治疗也无法多活几年,或许劳愧很久,也只是一场空!我不愿意做这种无用功,一切都是为了给他,给我的弟弟,我的爱人,铺一条路。
我面上虽然不显痛苦,可身心疲惫,早就不知道从哪里来干了。
“哎,林笙你也不要太消极。事事总是意外发生的,你何必非要拼那一条路呢?”
“可是如果我不拼,那林晟怎么办。我走了,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界吗。”我并未有反问的意思,我不能丢下他,可他留不住我。
“知道你的意思了,直接去医院。开几副药就先静养几天吧。”
“你现在不要管什么活不了几天这个问题,你不是要为了林晟铺一条路嘛,那就忘记这个事,就当累了,忙完就能睡觉啦。”黎塘语气轻松,可眼角的泪拭去后我却也无法看他了。
那八年,他是唯二来见过的人。
我原以为自己被败坏的人缘是不会有人探监的,可是他出现了,带着错愣和迷惘。
黎塘告诉我,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就算上法庭一审二审也无所谓。
“林笙,我信你。你从不是那种人。”
那年秋天,他裹了一身风凉进来见我,言语中间满是回忆。我想,可能一都是我们初次见面时结下的情分。
高二,他是所谓的混混少年,而我是老师口中称赞的乖乖学生。本身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可一次意外,我们成了朋友。
黎塘歪着头,蹲坐在墙角边,手指把玩着一把小刀。我走了上去:“黎同学,上课了。”
“哦。”他眼皮都没跳一下。
“黎同学。”我有些愠怒。
“林同学?”
“上课了!”
“。。。”
随后我就眼睁睁看他一跃上了墙头,他眉眼弯弯,朝我笑一下。然后消失。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
“哈哈……没事,只是想到你以前是个小混混,现在倒是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了。”
“……”
黎塘不说话了。
以前的事儿太多了,还没能解释或者说一下。误会呢,不了了之;感恩呢,没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