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上官浅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照顾宫旻角的同时也开始为搬离宫门做准备。宫旻角白天在徵宫的时间长些,或许是因为第一个抱他的是小叔叔,无论因何而哭,只要小叔叔一抱便停了。宫尚角一面同宫紫商交接宫门大小事务,一面着人置办新宅,准备着带到姑苏的用品。
自从上官浅出了月子,宫尚角和上官浅开始张罗去姑苏一事,宫远徵便夜不能寐,忧心忡忡,心中有了想法却在哥哥嫂嫂面前欲言又止。是的,他想一起去。
纵然有许多顾虑,宫远徵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向哥哥嫂嫂提出。
第二日中午
宫远徵安顿好宫旻角便照常来到角宫用午膳。
“远徵,来了,先坐吧,等等你嫂嫂。”宫尚角给宫远徵递了一杯茶。
“嫂嫂呢?”宫远徵疑惑问。
“昨夜旻儿半夜啼哭,我和你嫂嫂起来哄,折腾许久。我晨起时便点了安神香,让你嫂嫂多睡会儿。”宫尚角解释。
宫远徵点点头,笑了笑。
“笑什么?”宫尚角察觉到宫远徵的笑。
“没什么,只是想若日后我遇到心爱之人,也要如哥哥对嫂嫂这般爱护疼惜。”
宫尚角闻言一笑,正欲再说,金复便进了门。
“公子,徵公子,”金复行礼,又向宫尚角复命,“清单上的东西已经安置在新宅了,您请过目,”说完,递给宫尚角一纸清单。
“好,余下的再问问夫人。”宫尚角浏览一遍,点点头,将清单递回给金复。
“是,午膳后属下便拿给夫人过目。”金复说完便退下。
宫远徵看着清单,忽然意识到哥哥嫂嫂不久将离开宫门。
“远徵弟弟来了!”上官浅从内室走出,面带笑意。
看宫远徵一愣一愣的模样,上官浅以为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便决定逗逗他,“饿了吧!抱歉,是我睡过了,不过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哥给我点安神香。”得意的小表情无不在向宫远徵炫耀“看看你哥多疼我”。
宫远徵闻言冷笑。熟悉的茶味。
“行了,知道我哥疼你……饿了吧,别动嘴皮子了,赶紧吃饭,就等你呢!”宫远徵难得没有回怼。
上官浅和宫尚角都意识到宫远徵的反常,却都默契地没有问。
直到饭后金复拿清单给上官浅看后,宫远徵忍不住开口:“哥,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嗯,随时能启程。”宫尚角点头。
“远徵,你想同我们一起去吗?”
“我想同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宫尚角和宫远徵均是愣住,而后低头一笑。
上官浅见这对兄弟笨拙的模样噗嗤一笑,又故作严肃看向宫远徵,“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我哥都说可以!”宫远徵扬了扬下巴。
“可是你哥听我的,”上官浅一脸无辜与得意,“我可不想你影响我们的二人世界。”
宫远徵见宫尚角也不说话,肉眼可见低落了许多。
哥哥为宫门奉献了那么多,如今好不容易得以卸下重担去与心爱之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跟随,无疑是一种打扰。
“好了,不逗你了!这是新宅的布局图,”上官浅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宫远徵,“打开看看。”
宫远徵打开图纸一看,这新宅中竟有他的院子,再度抬头看向哥哥嫂嫂。
“远徵,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给你一个家。”宫尚角笑道。
“有我们一间房,定也少不了你的。”上官浅笑盈盈道。
宫远徵眼眶微红,“我原以为……”
“你原以为我们不愿带你?”上官浅笑道。
“我以为你们想带着旻儿过清闲日子,不愿被旁人打扰。”宫远徵低头一笑。
“可你不是旁人。”宫尚角拍了拍宫远徵的肩头道。
是家人,是弟弟。
宫远徵忍住眼泪,忽然意识到什么,兴奋道:“事不宜迟,哥哥嫂嫂,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便风风火火离开了角宫。
宫尚角和上官浅看着急匆匆宫远徵的背影均是一笑。
“看来,等远徵弟弟收拾好了,便能启程了。”上官浅笑道。
“嗯,应该不出三日。”宫尚角揽过上官浅。
傍晚 徵宫
“远徵弟弟收拾得挺快。”上官浅打量了一圈,宫远徵平日惯用的制毒器具已然被打包完毕。
宫远徵笑笑,给上官浅倒了杯茶,“旻儿睡着了,且等等吧。”
“那院子你还满意吗?”上官浅喝了口茶,“那新宅是我和你哥亲自设计的,想着你需要设药房,便选了那间院子给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改的,尽管说。”
“那院子很好,我很喜欢。”宫远徵笑道。
“那便好,”上官浅也笑,“我知你此前顾虑,不过你要知道,你哥哥向往的生活定当是有你的。因此,此番你无需有什么顾虑。况且,没人同我日日斗嘴恐怕我也会不习惯。”
宫远徵眼眶微红,低头笑而不语。
“公子,浅夫人,小公子醒了。”乳娘将宫旻角抱来。
上官浅伸手接过,“有劳。”
乳娘行礼后便退下。
“差点忘了,你跟着去还能多照顾旻儿,这小家伙甚是黏你。”上官浅看看宫旻角又看看宫远徵。
“许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抱旻儿的人吧。”宫远徵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小侄子。
“总之,有你照看旻儿,我和你哥也能多过二人世界。岂不美哉?”上官浅挑眉。
“呵!上官浅,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宫远徵佯装生气。
上官浅狡黠一笑,抱着孩子起身,“好好收拾吧,待你准备好我们便启程,”说完勾唇一笑,带着孩子离开。
一个月后 姑苏
卸下执刃的重担,宫尚角每日的公务少了许多,除却看一些要紧的账,一般情况下也无甚大事,腾出许多时间陪上官浅、宫远徵和宫旻角。
相比之下,倒显得上官浅和宫远徵忙了两人一同开了间医馆,白日里给人看病,无病人时便研制毒药。
病人们都说两位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一传十十传百,二人的口碑甚好,医馆生意越来越好。
一日午时
“夫人,徵公子,该用膳了。”金复拎着食盒来到医馆。
“哥呢?旻儿呢?”宫远徵纳闷。
平日里都是宫尚角抱着宫旻角,带着金复一起到医馆送饭,并和上官浅、宫远徵一同用膳。
“紫商大小姐和金繁新婚出游,这几日恰落脚于姑苏,今早去了府上。公子恰好外出,有些事耽误便令我先行回府取饭菜,便见着了大小姐他们。小公子由大小姐他们照料着,应当快到了,公子办完事也会尽快过来。”金复回答。
“何事绊住了夫君?”上官浅问。
“公子今日到一处钱庄查账,在门前遇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看她可怜,公子便给了她些银钱,还买了些吃食给她,而后公子打算将她……”金复叙述着却忽然被打断。
“浅浅!”宫紫商热情满满的声音近在咫尺。
“浅夫人,徵公子。”金繁点头示意。
“金侍卫,”上官浅点头还礼,“还未恭喜姐姐和金侍卫新婚,说来,现在我应叫金侍卫一声姐夫。”
“以后都是一家人!”宫紫商笑道。
“姐姐,我来抱吧!”宫远徵难得对宫紫商好脸色,抬手欲接过宫紫商怀里的宫旻角。
“我抱一下怎么了!”宫紫商回怼,却还是小心翼翼将宫旻角交给宫远徵,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上官浅,“浅浅!我有要事同你说!”
宫紫商拉着上官浅走进里间,关上门,转头仔细打量了四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确定无人便道:“浅浅,你……”顿了顿,“我……”似是难以开口。
上官浅见状笑道:“姐姐到底要同我说什么?”
“浅浅……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宫紫商一脸关切。
上官浅不明所以,却也笑着点点头。
“哎!宫二这般的人如今为何如此糊涂!有这么好的媳妇儿和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居然做出这等事……”宫紫商立即抬头观察上官浅的表情,“我不能因为他是我弟弟便包庇他啊!我就是觉得这等事情你应当知情!你做任何决断我都完全支持你!”
“姐姐,这等事是何事?”
“我和金繁昨夜才行至姑苏,便于城郊的客栈歇了一晚。今日一早,我们途径一户人家,便见宫二领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门前,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女人来开门请他们进去,”宫紫商见上官浅表情无甚变化,又继续道,“那女子的面容我没瞧真切,不过从身姿可知其容貌应当也不错。”
“我本想等着宫二出来质问一番,是金繁拉住我,让我先到你们府上,之后再问不迟,”宫紫商补充道,又看上官浅,纳闷道,“浅浅,这你都不生气?宫二私会别的女子,且还有个孩子。”
上官浅噗嗤笑出来,“姐姐,我们到姑苏不足两月,公子就算找了外室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孩子。而且,我相信公子不会这般。”
“这倒是……金繁也说不可能。或许是我昨夜睡得少脑中混乱。”宫紫商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听见姐姐方才所言无条件支持我,我很开心。”上官浅笑盈盈道。
“总之,你定记住,如若宫二那小子给你气受,你便告诉我,我教训他,”宫紫商提了口气,“虽说我从前挺怕他的,好吧其实现在也有些……”
上官浅忍俊不禁。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他姐姐!姐姐管教弟弟天经地义!”宫紫商挺直腰板。
“好!若他欺负我,我第一时间告诉姐姐!”上官浅甜甜一笑,心中尽是暖流。
“姐姐,那小姑娘是不是灰头土脸的?”上官浅忽然问。
“是啊,”宫紫商回答,“哦,对啊,宫二也不可能让自己孩子穿成这幅模样,”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这脑子,”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上官浅,“不过你怎么知道?”
“金复方才说公子今日救助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我猜便是她。至于那女子,应应是公子将小姑娘托付之人。”上官浅回答。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我错怪了宫二,”宫紫商有些自责,忽得长舒一口气,“幸好我没冲上去当即质问宫二。”
“好了姐姐,无妨。先出去用膳吧,想来公子也该到了。”上官浅说着便拉着宫紫商出门。
一出门,宫紫商便与宫尚角对上视线,快速移开。误会了他半日,又在他宝贝媳妇儿面前说了许多莫须有之事,宫紫商此时十分心虚。
宫尚角表情无甚变化,对宫紫商和金繁道:“姐姐,金侍卫,恭贺新婚。”
“多谢尚角弟弟。”宫紫商挤出一个笑容。脑中疯狂思索宫二到底有没有看出她的心虚。
“多谢角公子。”金繁笑道。
宫紫商做了执刃,公务繁重,也只能借着新婚出游几日,此番到姑苏本就是特意来探望宫尚角一家,在宫尚角府上待了几个时辰便启程回宫门了。
夜晚
“听说,夫君今早遇到一个小姑娘。”上官浅在镜前梳理秀发,有意无意地提起。
“嗯。金复说的?”宫尚角慢慢走进上官浅。
“还把小姑娘送到了城郊一个女子手中,”上官浅不答,看着镜中的宫尚角,“哦,还是个貌美的女子。”
宫尚角低头一笑,“紫商姐姐说的。”
上官浅不答。
“今早我瞥见了他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宫尚角道,“见她午膳时的神情便知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哦。”上官浅起身欲走,被宫尚角拦腰抱住。
“以浅浅的才智,定不会认为那是我的孩子吧?”宫尚角勾唇,将她抱得更紧。
“那可不好说,万一宫二先生多年前出外务有过什么露水情缘呢?”上官浅挑眉。
“你觉得,我会看上别的女子?”宫尚角望向上官浅的眼眸。
“这我如何得知……”上官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头,轻推开他。
见宫尚角蓦然凑近,上官浅大惊,头向后移了些许,“你作甚?”
“证明……”宫尚角停下,灼热的鼻息喷于上官浅脖颈一侧。
上官浅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是给那小姑娘寻了个落脚处。方才也只是想逗逗你。此前总听旁人说小吵怡情,我想了想我们似乎没怎么吵过架,便想找些茬同你吵一番。”
“那女子是郑南伊。一月前,我探得她和她母亲于城郊置宅收留孤儿,今日便想着将那小姑娘送过去。本想命金复去送,可那小姑娘说想要我陪她去,我便答应了。”宫尚角解释。
“猜到了,”上官浅笑笑,“郑南伊此举确是大义之举。我猜,你应当已经送了些东西吧。改日我们去看看能否帮上忙吧。”
“嗯,我上月已命人送了些银两。”宫尚角一把抱起上官浅。
“你……”上官浅惊得一把搂住宫尚角的脖颈。
“浅浅不是想怡情吗,”宫尚角抱着上官浅走向床榻,“那便做些怡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