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带着我骑马继续跑着,暗卫还是穷追不舍,时不时有箭矢飞来,崇应彪和其手下灵巧地挥剑斩断。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兵分几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崇应彪对手下人说道,“顺利跑出去的边界驿馆汇合。”
接着崇应彪甩鞭使劲拍了拍马屁股,对我说:“坐稳了,靠在我怀里,别怕。”
我点了点头,马儿如同受刺激一般迅速冲了出去,我压低身体,稳住重心,后背紧紧贴着崇应彪,他强有力的臂膀将我环绕护住。
我们不知骑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后的追兵也总算看不见了。崇应彪见我神色不好,一想确实也奔波了许久,就算人不歇息,马儿也要歇息吧,旁边有片小树林,崇应彪带我来到一旁,下马后又将我抱了下来,安顿我在树下歇息,自己在附近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野果一类的充饥之物,他将马儿拴在树上后,把自己的斗篷脱下盖在我身上,“我去去就回。
我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这一天的逃亡让我筋疲力尽,也不知道姬发、姜子牙和柔桑他们顺利逃脱没有,如果真如姜子牙所言有昆仑仙人相救,那他们应该会平安无事···
这时我听见一阵马蹄声,越靠越近,虽然没有看见,但我能感觉到。“崇应彪不好,追兵,追兵来了!”我对树林里不远处的崇应彪地背影喊到。
他三两步就快速跑了回来,“真是死缠烂打。”崇应彪啐了一声,立即拉上我翻身上马。
“这可怎么办是好?”我十分忧心。
“我刚刚留意了,这次人应该不多,毕竟分散了一部分,也追了这么久,就这几个小喽罗我还应付的来。”崇应彪嘴角上扬。
“可是毕竟人多势众,带着我会连累你的,不如你放下我吧。”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放下你?”崇应彪不悦,“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后面的人渐渐离得远了些,但是一支支利箭飞来,还是让我们的行动受限不少,崇应彪拉着我躲过了几支,又回身砍断几支,其中一支从我飘散的发间穿过,射穿了我的兜帽一沿,要不是崇应彪反应迅猛压低了我的身子,只怕此时我已经凶多吉少。
我们又疾驰了许久,始终甩不开他们,崇应彪抬手拔下了我的簪子,“你要干什么?”
“它太慢了!”说罢他刺入了马儿的身体,此时马儿如同发了狂一般向前冲去,这速度和颠簸让我猝不及防,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崇应彪一手把我紧紧环在怀中,一手死死拉着缰绳。“这···”我此时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
“别怕,我在。”崇应彪轻声在我耳边说。
终于,后面没有了动静,马儿也渐渐慢了下来。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到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原地带,只依稀可见几片小山丘和一些巨石。
“崇应彪,现在安全了吗?”我轻声问。
“嗯。”崇应彪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我们现在是往北走吗?”我又问。
“往西···去西岐。”崇应彪的声音断断续续。
“去西岐?你不是带我回北崇?”我有些疑惑,他怎么了?身后没有回答,“崇应彪?崇应彪?”我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身体,谁知,崇应彪仿佛失去平衡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崇应彪!”我惊呼,立刻下马来扶他,“你怎么了?”
这时我的手上感到有些湿润,在月光下依稀可见殷红之色,我嗅了嗅,“是血!崇应彪,你怎么了?”
崇应彪微皱着眉头,抬眼看我,刚想扯出一个笑容,口中的血就流了出来,我吓得眼泪直流,“你到底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崇应彪摇了摇头,我扶着他环视着他身体四周,竟然看见他背上直直插着两支箭,一支在右肩,另一支在要害心肺之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止不住哭泣。
崇应彪吃力地抬起手,给我拭去脸颊的泪珠,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菀央···别哭···你笑起来更好看···”吐出几个字后嘴角又流出血液。
“你别说话了,我扶你上马,我带你看大夫。”我忍住哭声,想要拉他起来,但是力气太小,实在难以做到。
“菀央···别···别白费力气,我死了···你就解脱了···”崇应彪还在硬撑。
“崇应彪,你不要死,我不是答应了要一辈子陪着你吗?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北崇打猎,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吗?你别死啊···”不管以前发生什么,我并非草木,崇应彪对我的一片真心如何能无动于衷。
“菀央,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崇应彪已经是气息奄奄,“我最后···想问你一句,如果没有殷郊···你会不会爱我?”
“你对我的情意我很感激,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一世是不能了,如果有来世···”我认真地回答他。
“好···有你这句话,我满足了,我先行一步,等着你···”崇应彪笑着说。
我抱着崇应彪泣不成声,突然,他好像力气变大了似的,用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我疑惑不解,以为他好转了,他摇摇晃晃起身,拉着我,“上马!”他目光坚定地说。
“你做什么?”他强撑着扶我上马。
我看着他,伸手想要拉他,“快上来。”
崇应彪捂着马耳朵,靠近贴着马儿的头,像是说了什么,又对我笑了笑,抬手重重地拍了一把马屁股,马儿就头也不回向前跑去。
“崇应彪!”我反应过来后回头大喊着,但是只能看到他倒下去再起不能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要调转马头回去,但这马儿不知为何就不愿回头,只带着我向前。也许这就是崇应彪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崇应彪啊崇应彪,在旁人眼中也许你是个恶人,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傻子,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大笨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到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命运无常,我再没有机会回应你的真心真意了,希望来生我们都不会再承受无尽的苦痛。
我骑着他的马儿一直向前奔去,跑了一夜,不知不觉天快亮了,我来到了黄河边,实在太累便想下马歇一歇,我牵着马来河边喝水,瞧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匹马。
那匹马很是眼熟,“姬发的马?”那躺着的人岂不是?
我走近一看,果然是,“姬发!”我蹲下来唤着他,“姬发醒醒。”
姬发缓缓睁开眼睛,“菀央?”他再见到我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崇应彪呢?”姬发起身后说。
“他···死了。”我忍住悲痛告诉了姬发路上的经历。
“崇应彪他···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姬发喃喃道。
“我欠他太多了······”我叹息着,心中涌上一股忧伤。
“他既然这么选择,就是希望护你周全,菀央,你要好好活下去。”姬发坚定地看着我。
“我知道,殷郊现如今生死未卜,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要等他回来。让逝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安心。”我抬头看着将要破晓的天空,太阳终究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