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走近,恰将春婵这句话听入耳中,不由冷笑:“炩贵人倒是机巧,当年连自己的名字如何做解都不懂,而今也学起舒嫔的模样,背皇上的诗了。”
嬿婉闻言,笑意清浅,回过身来,向二人行礼,行罢,言笑晏晏:“嫔妾当年和皇上在御花园中讲了两句话,原来叫愉妃娘娘听见了,难怪娘娘当年在钟粹宫就对嫔妾多有照顾,嫔妾今日才知,实在辜负娘娘的关心。”
愉妃目光微闪,冷笑更甚,不屑和她言语。
娴贵妃一直打量着嬿婉,此时忽而问道:“凌云彻被调到御前了,你见过他没有?”
远处,凌霄花架后,李玉、进忠和一大丛人簇拥着皇帝过来,见到三位妃嫔如此相对而立,李玉面色一变,欲扬声提醒,却被皇帝抬手拦住。
皇帝听见如懿那句话,也多少听见了嬿婉的话,察觉到心上之人和爱妾之间似乎隐有冲突,他实在想探查个明白。于是悄立花下,静静听着。
如懿并未看见皇帝,嬿婉也未看见,但估量着皇帝的习性,此时一定到了附近,便微笑着对如懿说:“看见过一两回。”
“你心中,就没什么触动?”如懿偏着头打量她,淡淡的,却分明不忿。
嬿婉仍旧笑着:“凌云彻虽与嫔妾同乡,却也仅仅如此罢了。嫔妾受人欺辱时,他无能为力,嫔妾并不怨他,而今嫔妾已成皇上的人,与他早是陌路,彼此更不会再有什么话说。”
如懿张了张嘴,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话,只撇开眼:“那么他到底是看错你了。”
嬿婉正色道:“他的确是看错了嫔妾,嫔妾的确向他求助过,也的确得他十两银子相赠,有了个还算好的出路,后来托愉妃娘娘的福,去花房受人欺凌,他偶然见到,去求了娘娘,让嫔妾日子轻松了些。这些恩情,嫔妾都记在心里,将来他成亲时,嫔妾一定加倍奉还。可他若因此觉得嫔妾有心于他,又因此而像娴贵妃娘娘诉苦,那就是他自己不懂事了。宫女自入宫之日起,一切就属于皇上,嫔妾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如懿终于也忍不住冷笑:“从来都是这么想,若凌云彻不是现在才成为御前侍卫,你也从来都这么想吗。”
嬿婉忽而露出一抹伤感的笑容。
“我也想问娘娘,为什么凌云彻能成为御前侍卫?为什么凌云彻轻轻巧巧成了御前侍卫,嫔妾从前却在启祥宫被磋磨了五年?”
如懿怔住,一时无可应答。
愉妃斥嬿婉道:“怎么,你还想把罪过推到娴贵妃头上?于娴贵妃有恩的人是凌云彻,不是你魏嬿婉,你勾引皇上在前,背弃竹马在后,这等人品,也合该叫嘉妃调教调教!”
“嫔妾从未想要推却什么,也从未怨恨过什么,若非这么多波波折折,嫔妾而今也不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只要陪在皇上身边,一切屈辱都能扬眉吐气。毕竟当年在启祥宫受屈辱的宫女是樱儿,谁都知道樱儿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嘉妃想在端午节上喝骂谁。嫔妾还是那句话,嫔妾对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怨怼之心,生得像娴贵妃娘娘,也有幸如娴贵妃娘娘一般陪侍在皇上身边,嫔妾已经心满意足。”
愉妃冷哼一声:“乔张乔致,狐媚做派!”
嬿婉不以为意,仰头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嫔妾告退。”
转身时,看见进忠站在远方花阴下,噙着一缕赞许的笑朝她微微行礼。
嬿婉目不斜视,径直而去。
戏演完了,接下来,就看皇帝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