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觉得直接把皇上的画像送上去，太过于献媚邀宠，于皇上也无益，何不将自己的画才用在可以叫皇上舒心的地方。”
婉贵人眨眨眼，不懂嬿婉的意思。
嬿婉便解释道：“皇上素来爱诗，爱吟也爱作，而今的诗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诗中山川风日，无所不包。我想婉姐姐画工如此神妙，就应和着皇上的诗稿作画，不但自己画着开心，将来真叫皇上看见了，也不会显得姐姐是刻意彰显自己的真心。”
婉贵人双眸微亮：“这样……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为诗文配画，为画作诗文，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说起来也是风雅之事。而且姐姐一边为御诗配画，一边整理御诗，将来若要将这些诗稿刊刻成册，姐姐也算替外头那些翰林编修省了事。”
婉贵人听得颇为意动，但还是略有犹疑：“妹妹这样费心指点我，是为了什么？”
嬿婉粲然一笑：“自然是为了请姐姐更尽心教我啊。”
重阳节第二日午间，皇帝命嬿婉来养心殿陪伴，嬿婉跟着进忠的脚步走进来时，只见他躺在榻上面向里睡着。
明净秋光透过玻璃照在皇帝脸上，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照得白而亮。
嬿婉的目光从皇帝脸上随意掠过，在榻边坐了，见炕桌上果然铺着一张雪浪纸，纸上随手画了双飞蝴蝶，旁边还有未撤去的颜色碟子，扭头对进忠笑了笑。
进忠也微微点头，无声退下。
方才去永寿宫时，他便一说过，皇上今日有作画的性质，这段时日从婉嫔那里学来的画工可以拿出来秀秀了。
嬿婉从袖中取出一张折了四折的粉笺，展开笺纸，上头是栩栩如生的鹅黄菊英。嬿婉将粉笺以镇纸压住，提笔蘸了藤黄，在雪浪纸一角上摹画起来。
皇帝醒来时，便见她专心地伏在桌角上，侧脸宁静而美好，恰似当年在景仁宫内伏案作画的青樱。
心中一时恍惚，说话的语气也就更加温柔：“你在做什么？”
嬿婉早就觉察到他醒了，在他出生时故意一激灵，笔锋在纸上留下重重的藤黄色，坏了好几片花瓣。
“嫔妾见皇上的画没画完，就斗胆接着画了。”
嬿婉搁下笔，扶皇上起身，见皇上盯着画坏了的黄菊瞧，低头赧然微笑：“嫔妾下笔不知轻重，叫皇上笑话了。”
“虽然不知轻重，可是法度严谨，改改也还是张好画。”皇上说着，捻起笔调了色，在藤黄染污之处重又作画，花外又生一朵菊花，似乎略显紧促了些，皇帝便又在左上右下各添一朵白菊，几笔花青绘出茎叶，便是一丛带霜秋英。
嬿婉晶亮双眼，鼓掌赞叹：“皇上好厉害！”
皇上笑而不语，搁笔时看见镇纸下的粉笺，便拿在手中细看：“这是你画的？”
“嫔妾哪有这样好的画工，这是婉贵人给臣妾的摹本，嫔妾对着它画出来的东西呀，都难看死了，想着皇上看了一定会笑，都叫春蝉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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