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和药膳,蓝缇在院子里荡着秋千,看着爬满花棚的紫藤花,空幽而烂漫,颜色从下往上由红紫变淡紫,一串一串的像葡萄一样挂在那里。
花棚下依旧摆着毛笔和宣纸,她心思一动,起身来到花棚下的笔纸前,抬头看向垂落的花朵,提起毛笔沾染墨水画花描边,画完后她略微皱眉,不满意,提起另一只笔沾起彩墨上色。
春晓为她送来茶水点心,看了一眼她的画,又看见她失落的表情,“姑娘画的……只有一串紫藤吗?”
“嗯,怎么了?”
“呃……没事,没事。兴许是您失忆了,才画的不怎么如意,您别伤心,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
“是这样吗……”
“当然了,公子说失忆后和失忆前有些不一样是正常的。”
“我去买您喜欢的桂花糕,吃完您心情就好了。”
她心有疑虑,看着春晓离去的背影叹息,趁着春晓还没回来去找蓝青,看见他在练剑练的出神,完全没注意她的存在。
她看的入迷,折了旁边的树枝跟着比划,看起来还像回事。
买了桂花糕回来找蓝缇的春晓看见她在比划的上劲儿,很是奇怪。蓝青停了下来,看着她拿树枝比划的样子跟拿剑一样,皱了眉头,心上蓦然一凉。
“阿缇。”
“兄长。”她停下动作,笑脸上前,“兄长,教我练剑好不好?”
“你不适合修行。”
“可是我想学。”
她搭上他的手腕尝试撒娇,“好不好嘛。”
“姑娘以前不是说,刀剑乃莽夫之举,您只需要做一个被保护的弱女子就好了吗。”
她动作一顿,松开搭着蓝青的手,笑容消失,回头问,“我真这么说?”
春晓点头。蓝青安慰道,“不是我不肯教你,是你从小体弱,不适合修行,如今受伤又还没好,还是先好好养着吧。”
“嗯……”蓝缇微微一笑,心里失落。接过春晓的桂花糕,“那我回去了,兄长。”
“好。”蓝青看着蓝缇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好久后,开口问春晓,“阿缇失忆后有哪儿跟以前不一样的吗?”
“姑娘的画技不如以前的栩栩如生了,吃鱼会吐,也不弹琴,不绣花,不怎么说话。”
这世上会有两个长相一样的士人这样恰好的被他遇上吗?
失忆后的蓝缇和以前不太一样,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盛夏的天格外的热,为了讨蓝缇开心,春晓特意带蓝缇去买衣服,蓝缇很是开心,又在路边买了新线和新布,想绣手帕,找找以前的感觉。
她院子里最爱的就是紫藤,所以她打算绣一串紫藤。
蓝青来看望她时,发现她穿着露出半截手臂的淡紫衣裳,坐在花棚下刺绣,动作偶有迟钝,细看之下,她是被扎了手没有停止刺绣。
蓝缇怕疼,可她选择了隐忍。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她,发现她手臂上的那一抹朱砂。他想起早些年带蓝缇在外游历的时候,守宫砂就没有了。她确实不是蓝缇,那蓝缇在哪儿?为什么发现她的时候她会穿着蓝缇的衣服怀里藏着蓝缇的抹额?
气氛有些沉重,她绣完后吐出一口气,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蓝青吓了一跳,“兄长,你什么来的?“
“刚来。”他扯出一丝笑容。真正的蓝缇也不胆小。“手疼吗?”
“不疼,不过是被扎了两下。”
“对了兄长,我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这两天老做噩梦,耳边会有很多哀嚎嘶吼的叫声,就像是……厉鬼一样,让人忍不住害怕。”
“没事的,那段时间你也经常做噩梦,后来都好了。当时能好,现在也能。”
“嗯!”
蓝青拿起她绣好的手帕,“以后不会的事就不勉强了,没必要像以前一样。”
“但是……你们都好像更喜欢以前的我,我也想做回以前的我。”
“人都是会变的,你开心就好。再去买两套你喜欢的吧,以前的东西你大概不会喜欢了。”
五天后,一个小男孩来找她,说是她的弟弟,可她下意识的抗拒他的接触,在男孩说了很多好话后,蓝缇接受了他。
“大姐是不开心吗?怎么话变少了这么多?”
“我以前话很多吗?”
“那当然了,你唠叨起来兄长就头疼,春晓就是学了你的。”看她神情不对,男孩立马转移注意力,“你的字跟画学的可好了,我得多向你学学。”
……
又不一样。
她发现失忆后的每个人,都更喜欢失忆前的她:乐观向上,心细温暖,钟爱画画敢于反抗追求,快乐的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
失忆后的她,不爱画画,寡言少语,敏感胆小,不爱和人接触,跟失忆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