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蜜与剑

水灵泊端起盛着药膳的瓷碗，轻轻抚了抚其上的雾气。他简短地饮了一口到喉咙，随即又放下。

少女从蓝牙耳机里传出的声音还带着掩藏不住的兴奋与窃喜，让他刚才还有些放心不下的念头逐渐消失，一点隐秘的愉悦附上水灵泊声音的尾调，蜜意在这通电话间流淌。

此时，店家端来中等份量的炒面，对着她大声吆喝道，“姑娘，你的一碗炒面来了！”

王默对声音应激，手机差点脱出手，她赶忙应声：“好的，谢谢老板。”王默刚想捂住手机的收声孔，然而水灵泊已经敏锐地明白了她这边的境况，话筒已经传来了属于他的沉静的声音：“刚准备用午餐么。那我还是有打扰到你，要不要先等你吃完再聊？”

“不用啦，水哥哥。你才没有打扰到我。”王默在心里纠结得很，免提的话会影响到别人，毕竟是在公共场合；可是一直接电话又会影响她吃炒面，一点也不方便。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通电话是水灵泊主动打来的，她一点也不想挂断。

“所以，你继续讲就好啦，我不会受影响的。”王默扬着喜悦地笑容，一脸幸福地吃炒面。

“那就好。卡夫卡的《变形记》，我看的译本是——”他的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信息，一点提示音打断了水灵泊继续下去的话。他刚染上笑意的眉目一瞬之间黯淡下来，有如冷凝的坚冰，足以释放出凛冬之寒。

水灵泊皱起眉头，语调也沉了下去，“抱歉，晚点我在通讯软件上发给你。”

“啊？”王默意识到水灵泊的语气有些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那头。“水哥哥，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他很快就意识到少女在担心，缓和了语气，也不失为一种安抚：“默默，先吃午饭吧。我也有些急事，晚点如果你得空我们再聊，好吗？”

“好……”难得的一通电话，就这样收场了。

王默将手机熄了屏，有些哀伤地继续进食午餐，胃到底是空了一上午，动不动就是酸水，让她没吃几口就想要呕吐。王默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动作到底是虚浮无力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脱者的回光返照一般。

“少爷，请。”久违的熟人面孔出现在水灵泊面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厌恶。

早十几年前，水灵泊还身处水氏的公馆，长久地立身于轿车前为他开车门的司机，那张脸他已经见过了千百遍。每次都是又他载着水灵泊去那个‘淘汰制’的赛场，作为本家的少爷，他也不例外地被迫参与到比赛里去。

还未能明事理的年纪，就要学着和同族同姓氏的子弟斗争，抢夺话语权。连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亲情友情，还未消磨就要迫使自己将其践踏于脚底。

在这个古板强权的老钱世家里，姓水只是执剑的第一个条件，占据绝大部分权势的主理人绝不会在赛场上见血之后叫停。主理人为的就是厮杀、野心和绝情，只有这样的族人才有资格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