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沈念泡在药桶中,水雾缭绕,笼罩周身。
胸前可怖的暗红色纹痕自胸口漫开,以往每日一次的蛊毒反噬到每周一次,再到如今的每天一次,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沈念抬起胳膊看着手心,脑海里涌现出地牢中宫远徵骂她的那一幕,喃喃着:
“我真的……疯了吗?”
沉思半响,她眼神忽然又变得坚定。
“疯了又如何?,这样…我就什么也不用顾及了”
不过须臾,门被推开,侍女如桃着急忙慌进来,惶惶不安。
“小姐!小姐!”
沈念舀起一瓢水倒在肩头,秀眉微蹙。
“什么事?”
如桃关上门,脚步急促来到她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沈念脸色一变,神色复杂,快速起身,套了件里衣就奔出门外。
高塔的灯笼呈现红色。
白色的孔明灯飘向空中。
大事不妙,宫门,要变天了。
宫门执刃宫鸿羽与少主宫唤羽,在这夜一同被害,中毒身亡。
她轻轻抚摸挂在胸前的玉佩,自言自语。
“鸿伯伯…”
这是沈念第一次叫宫鸿羽伯伯,可惜他再也听不见了,亦是最后一次。
事发突然,诸多疑点,她绝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正想着,身后略过一到极速闪过的身影。
她朝那人的背影望过去,心生疑惑:
“宫远徵”
宫远徵从灵堂回来,受了一肚子的气,长老们居然将执刃之位传给宫子羽那个混不吝,真荒唐。
在他心里,他哥哥宫尚角才是执刃的不二人选,至于宫子羽,他也配?
一股脑冲回房中后,宫远徵气极,忘了关上门。
沈念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声如冷玉。
“远徵弟弟何故如此恼怒?”
宫远徵冷不丁吓了一跳,转过身语气凶狠。
“出去!”
沈念低眸扫了眼自己立于门框外的脚,道:
“我可没进去,怎么出去?”
“你!”
宫远徵无言以对,尴尬到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干脆一屁股坐在茶案旁,整个人看上去烦闷的很。
沈念就这么默默的凝视着他。
宫远徵反应过来,想到了怼她的话,道:
“昔日执刃大人对你对你多好大家有目共睹,现在执刃大人遭人杀害没了性命,你难道不知道?你不去看?反倒跑到我这里,沈大小姐还真是心大啊”
他的嘲讽都快爬上他的那张脸了。
垂下眼睑,尽力掩盖眸中的悲伤。
“我知道”
闻言,宫远徵白了她一眼,轻嗤
“你知道?你知道你不去看看?不伤心?不学宫子羽哭的要死要活?我看你倒是挺快活的,有事没?没事赶紧走开,看见你就烦”
沈念偏头望着院内,天空中落下鹅毛大雪,单着一身薄衣的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她怎么会不伤心呢?那可是自父母外最疼爱她的人,只不过她清楚,伤心解决不了问题。
沈念抿紧唇瓣,从容一笑,眼角有些许的湿润。
“远徵弟弟嫌我烦,那可否告诉我一件事?听完就走,不碍你的眼。”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说”
沈念眼神犀利
“执刃大人和唤羽哥哥,怎么死的?”
宫远徵不假思索道:
“中毒”
中毒?奇了怪了,二人不间断的服用百草萃,应当是不会中毒的。
沈念不言语,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侧身准备离开。
“等等”
见她没说什么,宫远徵抬头莫名其妙问了句
“你不怀疑我?”
沈念不解,怀疑他什么?为什么要怀疑他?
“何出此言?”
宫远徵埋下头,平放在茶桌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话语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困惑
“宫子羽那个晦气玩意说我的百草萃出了问题才会导致执刃的死亡!可按理说,他们服用了我的百草萃,是不会中毒的”
原来是这样的,沈念明白了,好笑道:
“所以呢?难不成远徵弟弟也觉得问题出自你?”
“当然不是!”
宫远徵急的声音高了几个调,他以为沈念会和别人一样猜忌他,认为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没想到,她会和别人不一样。
沈念又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他人相信与否,有什么关系?问心无愧便好”
宫远徵愣了愣,她似乎,变得让他很陌生,或者说,宫远徵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沈念,他只知道外表的她沉默寡言,行事神秘。
宫远徵站起身,拿过杆架上的衣服向门口走去,将衣服丢给她,故作刻薄:
“穿这么少,受凉了好浪费我医馆的药材吗?”
话落,他出了门,消失在黑暗里,这件事,确实是该好好查查了。
沈念看了看怀里的外衣,仔细叠好放回了宫远徵房中,关门离去。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怜悯,更不敢要,她怕她要了,心里就会控制不住牵起报仇路上的羁绊。
作者第七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