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怒目冷视的少年,蓝义皱了皱眉头,千丝万缕从脑中快速飘过,最终下定决心。
“得罪了!”
一道极其温和的绿光顺着蓝义两指指出,汇聚在楚怀南脑门之上,正中上丹田方位。
在小云雀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只见楚怀南面部开始呈现困乏之态,在众人吃惊的视线中,渐渐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来人,将黄海与此人押入地牢”
随着蓝义威严的一声令下,四名将士将随之阔步而来,将瘫倒在地的二人扶起,在黄海狰狞的呼救声中,向城东走去。
随之,蓝义踱步走到小云雀近前,拱手握拳。
“请姑娘放心,你所担忧之人不会有事,倒是本城主有些疑问请教姑娘”
蓝义紧紧盯着小云雀变幻的神情,紧接说道:
“姑娘请放心,本城主乃南荒侠盟成员,行的端坐得正,必然不会轻薄与你”
蓝义说的倒也是真话,南荒侠盟内的任何一位游侠在进入侠盟之前,会开启一份长达三年之久的实力与人格试炼,倘若实力未达标,则尚有机会进入下一届游侠考核,如果在三年内做出有辱人格之事,则此生与侠盟再无瓜葛,蓝义此言虽然是在证明自己不会加害小云雀,其实更多的是试探,以此证实自己之前的猜想。
听到此处,小云雀紧绷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说道:
“既然如此,城主大人加害我心上之人,是何道理?就不怕你们南荒侠盟盟主宇文阳一得知此事?”,小云雀虽然放下心中戒备,眸中却多了几分怨气。
小云雀话落,蓝义一反之前的淡定,心中不禁多了几分骇然,此女子年纪轻轻竟敢直呼盟主名讳,听其轻蔑的口气似乎与盟主是旧相识,这还得了!
蓝义此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静,自他当上信阳城主四十年,也仅仅见过信阳侠盟领主一面,更别提远在天边的总盟主,此时心中虽然发苦,却不得不正视眼前比他小数十岁的女子。
“姑娘息怒,我定然不会伤害姑娘的心上之人,天气炎热,请先随我去城主府安歇,我立刻派人将姑娘的心上之人请来”,蓝义慌忙拱手弯腰,希望以此讨的眼前之人的谅解。
在小云雀微微点头后,蓝义紧绷的心算是松了一截,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城主府方向走去。
炽热炎炎,街道中簇拥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无一不瞠目结舌,在他们心中,能让妖族退避的城主大人都弯腰屈膝的女子究竟是何人,这份猜想随着蓝义二人的离去在人潮中更加高涨。
此刻比炎热还热的柳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先前对黄海退避三舍之事恐怕让小云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谁知后者一跃化作凤凰,如今想要高攀,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蓝义二人离去后,人潮渐渐衰减,可是楚怀南击杀黄海之事却热度倍增,加上城主蓝义向小云雀拱手屈膝之事,在各个茶楼酒馆人群密集之地广为流传,众人茶余饭后纷纷猜测起二人身份。
......
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一座无比坚实的石门缓缓升起。
与众多地方不同的是,此地毫无生气,即使炎炎夏日,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冰冷气息。
在两人的搀扶下,楚怀南被送入最里面的牢狱,而痛不堪言的黄海对门口守将耳边说了一通话后,便被两名将士搀扶着向城南医馆方向离去。
“慢着”
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叫停了搀扶楚怀南的两名将士。
“此人交予我亲自关押,你二人退下吧,没我命令,不许打扰”。
“是”
两名将士将紧闭双目的楚怀南轻轻放下,任其瘫软倒地,随后离去。
只见一名面带恨意的守将拿起一条沉重的铁链踱步而来,漆黑的铁链在地上摩擦,点亮的星火照在并不明亮的地牢内。
三步两步走到近前,望着瘫软不动的楚怀那,守将嘴角发出一丝冷笑。
“将我黄海兄弟重伤,岂能让你安然进入这牢狱”
“修道者又怎样?不也要在地牢中度过余生?”
面色阴沉的守卫说罢,率先一脚踹在意识模糊的楚怀南腹部,而后像拖着尸体一般将面带痛苦的楚怀南拖向地牢最深处。
周围牢狱中,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看到了吗,又来一个”
“蓝义无道,残害忠良”
“蓝义……”
“那个方向是……”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会被关押在那个地方”
地牢中,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向地牢最深处走去的守卫。
黑暗中,不难看出地牢内其他关押之人无一不神色震惊,面带疑惑。随着守卫拖拽着楚怀南的身体越行越远,地牢内的嘈杂声也渐渐沉了下来。
约莫半柱香,辗转过几十间牢房,拖拽着楚怀南的守卫最终停在黑暗的尽头。
昏暗的火光下,守卫打开倒数第二间牢门,将手中铁链紧紧捆绑在楚怀南身上,看着楚怀南后背因摩擦渗出的淡淡血迹,守卫冷笑一声,像拎着一件死物般将楚怀南扔了进去,而后快步离去。
被蓝义一击攻入脑海的楚怀南意识模糊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这番场面若是被某位正在雅座之上紧眉低语的少女看见,只怕后者会倾尽全力让造孽之人自食恶果。
随着守卫快步离去,与此同时,地牢门口,身着银甲的城主卫队并列成一排,奉命向地牢守卫讨要关押之人,银甲银枪,冷如秋霜,长枪之上不时散发出的杀意让阻拦的地牢守卫不时心惊胆寒。
可由于此处牢狱关押着极其恐怖的存在,除非城主本尊亲临,否则无人可从牢狱出去,就在两队人马刀兵相向之际,银甲军士不得不退让作罢,只得选择原地待命。
炽热之下,城主卫兵与地牢守卫相互对峙,此事件的两位始作俑者,一位正在与信阳城主道明来意,另一位则躺在地牢之中束手就擒。
只不过,尚有一丝意识却无力回天的楚怀南选择坐以待毙那一刻,脑海中的一本古黄色书卷却赫然散发出了一阵黄光,在脑海中不断向着四周荡漾,将楚怀南拉入另一个世界。
楚怀南挣扎着最后一丝意识,缓缓睁开眼,随之,一片辽阔无比的冰川赫然映入眼帘。
远远望去,一片银白,素裹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上,皑皑白雪与山脉融为一体,放眼望去,如同无数条盘卧的银色巨龙。
身着夏日青衫的楚怀南弯腰抓起一团雪,冰冷的温度传至手心,终于让楚怀南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记忆深处的信阳城,白衣素裹的小云雀,阴暗潮湿的地牢,在看看如今两方天地的冰川,楚怀南虽然有些茫然,但不断抨击在内心深处的生存欲望决定让他迈步向前。
缕清思绪,楚怀南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脚印,向着辽阔无比的山川走去。
冰冷的气温不时触摸在楚怀南打颤的身体上,楚怀南大口呼气,看着吐出的白气瞬间化作白雾,楚怀南心里明白,照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冻死在这片冰天雪地里。
楚怀南当机立断,开始挥舞双臂,奔跑在雪地之上,只为了让接近冰点的体温快速回暖,虽然几近竭力,不断咳嗽,但这样做的效果确实算得上立竿见影。
不知过了多久,在楚怀南跑跑停停之时,身后的脚印也渐渐消失,随之天空竟下起了大雪。
雪很大,有拳头般大,密密麻麻不留痕迹的落下。
楚怀南诧异的望着这一幕,伸手接住一片手掌般大小的雪花,却发现极度轻盈的雪花在冒汗的掌心中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要融化的迹象。
“怪事”
楚怀南自顾低语一声,将雪花丢弃,继续向前小跑去,就这样渐行渐远,在翻过一道三米高的缓坡后,一座巨大无比的血红色石桥映入眼帘。
远远望去,巨大的血红石桥呈拱形姿态以一种诡异姿态悬浮在空中,整座桥身像是用鲜血泼墨染色而成,给人一直异常阴森的感觉。
就在楚怀南被眼前景象惊骇之余,更大的骇人场面逐渐映入眼帘。
只见远处,一道披着漆黑斗篷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百步之外,紧接着又一个低着头颅的黑影消失,出现,一道两道三道,浑身散发着黑色雾气的身影逐渐增多,渐渐地排成一排,向着红色石桥走去。
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统一走向那座阴森的血红色石桥,行走消失间,便到了桥中央,下一秒便出现在桥头之外。
楚怀南竭力保持镇定,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嘴中开始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冰天雪地里,楚怀南默念数字,当第九十九个黑影散发着阴森的黑雾踏上红色石桥时,刹那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
原本的万里冰川骤然间开始分崩离析,巨大的冰川开始分裂,数百道千米之宽的裂痕交错纵横向着四周蔓延,数万米宽的冰脉陡然坍塌,随着硕大无比的裂缝陷落。
天摇地坠间,手掌大小的雪花竟然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楚怀南强稳住身形,放眼望去,山川塌陷的场面让他触目惊心。
楚怀南想伸手拿下一片雪花,用尽全力,却发现静止在半空的雪花纹丝不动,像是有千斤重,握住雪花的手毫无劲力可言。
就在楚怀南茫然无措之时,目之所及的万里冰川急剧消失,在肉眼可见中被一片黑暗代替。
原本的明亮顿时与黑暗交接,化作黑幕,笼罩了天际。
漆黑下,只有一座诡异悬空的血红石桥不断发亮,桥尾依稀可见几道披着斗篷的黑影。
楚怀南不禁看向脚下,原本坍塌的雪地已经化作深不见底的深渊,此刻的他,如同之前的雪花,毫无征兆的悬停在半空中。
就在楚怀南盯着深渊腿软之际,远处的红色石桥对着天空射出两道血红,红光如同鲜血挥洒,赫然成形,两行血红色字体逐渐显刻在黑暗的天空中。
楚怀南不禁出声念道:
“幽冥下落百鬼夜行,尚缺一行荒古纵横”
声落,血红石桥旋即移位,朝着楚怀南方向渐渐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