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初抿了抿唇，一双黑曜石般黑亮的眼睛里闪过犹豫。
朱颖所说的要回来吃年夜饭也并不是为了催她回来而扯来的理由，因为此时的天，真的是有些晚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漫长，所以，尽管现在才五点多，但太阳渐渐落了山。
犹豫就会败北，但同样，果断就会白给。
万一，万一戳破了那层早已经薄到不行的窗纸，结果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那……
那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但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去公交车站台的沿途一片寂静，只有时间悄悄流逝的声音。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抬眼，是昏昏暗暗的楼的影，和模糊到不行的地平线。
突然，余悸身旁的路灯“唰”地亮起，洒下灰白色的光，还有飘荡在头顶的、镶着光的灰尘，紧接着，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沿途的路灯以他们为中心，向路两旁齐齐亮灯。
世界，在顷刻间变得明亮而又有些不真切。
美好到有些梦幻。
而就处在光芒正中心的那个姑娘，就像是……
就像是冷漠睥睨这世间一切的神灵一般，眼神看着空洞无比，就连轻柔温和的月光都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这个世间的温暖。
一点橙色的公交站牌号显示灯缓缓从远方驶来，余悸的视力很好，在它刚露头的瞬间就看清了这正是自己要等的，能载她回家赶年夜饭的公交车。
傅正初什么的就暂时搁一边吧，要是再不回去，余悸估计朱颖会电话轰炸她，加上一钟头起步的“爱”的教育的那种。
“看来要说再见了呢～”余悸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向那辆缓缓驶来的公交车招手。
只是，现在这么说似乎有点早了。
因为他们等的是同一辆公交车。
余悸下车的时候，傅正初也跟着下来了。
“？你是不是下早了？”她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我……”傅正初犹犹豫豫地开口，最后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一下子闭紧了眼，“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他们的身后是一整栋小区楼洒出的柔和的灯光、窗上门前贴着的大小对联，以及阖家欢乐背景下，人们欢喜的脸庞。
“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傅正初捏紧衣角，额上缓缓滑下一滴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所以……究竟是什么啊？我可不会读心术。”
余悸双手抱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不说算了～”她转身想走。
手却被人一把拽住，力道不是很大，但若是不使点劲，还真挣脱不了。
“别！”傅正初明显是有些急了，“我……”
“我喜欢你！”
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将两个人瞬间包裹住。
四周似乎只剩下了城市的喧嚣。
“你没开玩笑吧？”余悸表情管理得非常好，此时，傅正初从她脸上只能看到惊讶，没有什么旁的情绪，“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这么说着，余悸一使劲，挣脱了少年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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